公爵手下拥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这当然是废话,毕竟他正是一个国家的实际领导人。
拥有如此财富的家伙必定有着与之相对的武力,来确保自己不会死在某个愚蠢的睡梦之中,公爵当然也不例外。近乎无尽的财富让他能够随意挑选那些饥渴于他钱包的最为强壮的猎犬。但他做到的远远不止于此。
他的精锐们不知从何而来,有些人说他们是过去的死刑犯,也有人说他们都是国外引来的亡命之徒。他们健壮无比,身高都在这个萨兰德公国公民的平均水平以上。据说还有人见过他们徒手拉起城门的铁栅,但没有人比起义军更明白这些家伙的可怕。
即使受到致命伤,他们也能继续保持高效率的战斗;即使弹尽粮绝,他们的拳头都能轻易打碎士兵的头骨;甚至是心脏被击穿,他们都还能保持数分钟的战斗。曾经的起义军也曾组织过军队规模的战斗,但这些被称为“战犬”的家伙,如同机器一般,高效且无情的粉碎了他们的斗志。这才迫使起义军不得不转入地下斗争。
但即使是如此的敌人,也被这个年轻,甚至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年轻人,孤身一人打败了。
那过于迅速的步伐,在那手提灯的光芒之下甚至还勾勒出了残影,以至于老村长都怀疑自己的老花眼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强大的身体力量即使只是一个横撞都能将一个“战犬”轻易击飞;削铁如泥的长剑配合极为高超的技巧,让他的剑几乎完全没有停顿的在空气与肉体之间轻易的划出一道道剑影。
仅仅十数人的“战犬”根本就不够这个年轻人看的,他们得带上一整支军队才行!
还在老村长感叹这个年轻骑士的强大之时,骑士早已经完成了对侵犯自己主人的贼人完成了讨伐。战犬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即使是以强大生命力为傲的战犬也干净利索的失去了呼吸。而在做完这一切的骑士只是缓缓叹了口气,甩干剑身上的鲜血收鞘后来到了自己侍奉的主子跟前。
“......小姐,您没有受伤吧?”
在眼睛稍微瞥了一眼受了伤靠着土墙坐下的老村长,年轻的骑士站在潘拉的面前如此询问道。脸上的关切之色难以掩盖,不过潘拉仅仅只是满脸不在乎的笑着摆了摆手。
“哈哈哈哈,你也太担心了吧库洛?在这世界树之下,可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我哦?”
“您太过不小心,这次的事件也是您执意要去看摩天轮才......让我没能跟上您导致您才落入贼人的手中。如果我当时能在您的一侧的话......不,即使是我在也不能完全保证您的安全,在这个国家里甚至比我还要强大的强者都已经盯上您了。虽然我在通过这盔甲感应到您的所在,及时甩掉了那个男人,但我也不能保证您安全了。这之后我们必须小心谨慎,赶紧回到圣国,不然——”
“啊啊——我不听我不听,库洛和圣国里那些老头们一样,超死板~”
顽皮的少女转过身,捂住自己的耳朵在任性的耍着脾气,而在她身后一脸无奈的骑士,也不知是老村长的眼睛是不是真的不好了,那骑士的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随时就要爆出来一样。
“......我们必须转移了,刚刚小姐的法术确实造成了足够的动静吸引到了我,也借此削薄了土层厚度使得我能够突破进来,但同时这些对于敌人也一样。小姐,请尽快——”
然而还不等库洛将他的话语说完,似乎如同他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皱起了眉头转过身,看向了那地道另一端的黑暗之中。那老村长能够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正在逐渐放大——有人正在向着众人的方向走来。
但面对任何潜在的对于自己主人的危机,一名合格称职的骑士绝不会坐等着其发生。黑袍的骑士先一步做出了动作,他将手中的长剑举过头顶,一道强大的魔力就此汇聚于其剑身,随着一声低哼,长剑随即舞动,一道锐利的剑气便从库洛的剑上脱出,急速的飞向了地道的另一端的黑暗之中。
但那并没有激起任何的回响,完全没有。敌人的悲鸣,金属的撞击,甚至是石砂飞溅的声音都没能传来。那沉重的脚步声依旧在不急不慢的逼近着,库洛的攻击并没有让那处于黑暗之中的家伙停下哪怕一瞬的脚步。
“......对,就是这条路......穿过这,便是我们的指挥部......”
一道阴柔的嗓音从黑暗之中传来,库洛立马摆好了战斗的架势,而老村长则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那手提灯根本无法照射到的漆黑。“是你吗?我的孩子?”
“啊啊,应该是的吧?我们确实从档案里找到这家伙的身份,他确实也是一名起义军统领的儿子,不过......”
说到这,一名身着墨绿色军官装的男人从地道另一端的阴影之中踏了出来。他身材健硕,甚至要比起那些被称为“战犬”的士兵们要更为高大,壮硕。然而,众人无法从他的身上目视到任何的武器,甚至连一把小刀,他都没有拿出来展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他仅仅只是提着一盏怪异的灯笼,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如果你还愿意称这个可悲的......造物,为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军官装的男人提起自己手中的灯笼,而借此库洛一众才看清了那件造物的真实面目:那是一盏不会发光的“灯笼”,它甚至都没有配备用于发光的魔力石或是灯泡,在那鸟笼一般的金属外壳之下,置于其中的,竟是一个头颅。从那头颅的脑门上豁开的一个洞之中,库洛甚至都能看见在那大脑之中蠕动的电缆与输送液,以及怎样看都十分给诡异的机械指示灯。
“啊.....是父亲......他是起义军的分部统领......他所拥有的权力能够调用整整一个战区的反抗军......不,这不是我想要说的......他因顽疾而退居二线,经常以羸弱的样子现于外人视线之中,但实际上......我的脑袋......救我,父亲......”
那诡异的由血肉与金属结合的头颅开始断断续续的吐出语言,前后所诉说的话语机械且毫无生气。甚至那头颅上的双眼都朝着不同方向不断恍惚着,似乎两种不同的意志正在争夺着这残缺头颅的主导权。
“公国最新的技术,直接将受试者的大脑作为资料提取库,想要获取任何受试者所知晓的记忆或者知识,只需要像这样——做上一点小小的装饰,它就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论它是否愿不愿意啊。这个地道的存在也是如此,那些先头走出地道的家伙们,我们也会好好照顾......这种装置省去了残忍的拷问与折磨,虽然还有点乱说话的小瑕疵,不过也已经很人性化了,不是吗?”
军官装的男人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鸟笼一般的装置提到了自己的眼前,微微晃悠着。如同是展示手中的宝贝一般,开心的向着他面前的众人摆弄着手中的这诡异的装置。那老村长在这一刻只是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便依靠着地道的土墙下闭上了双眼。而库洛则是露出了嫌恶的面孔,站在了潘拉的跟前。不仅挡住了潘拉的视线,也将危险与他身后的少女隔绝了开来。
“好了,怪咖,你那令人恶心的小玩具我们已经看透了,你不会只是跑到我们的面前来展示你那亵渎的玩意吧?我们是要在这站一晚上,还是要正儿八经的打一场?”
说着,骄傲的骑士将他的佩剑立于地面之上,昂首看向对他的主人不敬的小人。而与之对立的军装男子却也不恼,他只是微微笑了笑,扶了下他头上的军帽,一边微微叹了口气,一边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并不是我计划中该出现的对手,我自知是无法战胜你的,现在的我还远远不够......但这不会持续太久,绝对不会......我们会在未来的战场上再会吧,至少,我是如此坚信且期盼着......”
军官装的男子在语闭后,缓缓的向后迈出脚步,缓缓的再一次遁入黑暗之中。库洛想要提起自己的佩剑追上这个看似懦弱的家伙,但骑士的职责将他再一次束缚在了原地。他提起剑,剑锋指向那军官消失的黑暗之中,用着挑衅的言语呼喊着:“事到如今你却害怕了吗?!做着掉头的买卖,居然会惧怕自己的死亡吗?!”
“我并不惧怕我的死亡,而是我害怕自己的死亡毫无意义......我的死亡会献给萨兰德,献给伟大的公爵......但不是现在。再会了,圣女的勇者啊,希望下一次,你能准时的出现在你的圣女身边呢......”
恼羞成怒的圣骑士挥舞着他的佩剑,一道锐利的剑气径直扑向了那无边的黑暗,却没能激起任何的回音。不悦的撇着嘴,库洛明白,那个军官男人早已经远离了自己能够接触到的范围了。他回过头,看向自己宣誓守护的人儿,潘拉只是静静的抱着怀中已经因为魔力耗尽而晕厥的雨怜,静静的盯着库洛那灰黑色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