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乾一口吞下佛像中央的莲花,身上的黑火消散。没了莲花的障眼法,五尊佛像毕露超乎寻常的丑态,他站在最高处一戟刺穿佛像的眉宇,双手结印轻念“破万法”。
方天画戟瞬间化为密密麻麻的黑虫钻入佛像内部,五尊佛像纷纷干瘪下去化作一滩灰,此时的他精疲力尽,不稳落下。
“砰——”
吴燎跟中五匆匆赶来。
正打算前往助宋乾的吴燎被中五挡道:“离火,你先别急,这会儿摇铃起不到作用,卷轴上对智祭厄的记载有偏差,真正可信的少之又少,暂且静观其变。”
“你瞧你说的,乾老大死前我还能见着一面不?”
晚了一步,督天早派来三人,从外相来看走在前头的二人在督天里的地位非同凡响,前头二人一高一矮,腰间分别挂着督天行政令牌,己巳蛇,丁卯兔。
为首之人唤王崇阳,身高六尺,似怪人般瘦骨嶙峋的身躯隐藏在层层褴褛破碎的青袍下,虽然看起来瘦弱而笨拙,但他的一举一动却是异常的灵活,带着一种绝非凡物的优雅。
兜帽拖地袍子不见人面,他的手上满是皱起的青鳞片、溃疡与像疙瘩一样的死皮,肩宽背厚身穿青铜甲胄,脖上挂着一条青色畸变二头蛇。他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卷起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气,还能听见怪异的“嘶嘶沙沙”声与咯愣声。
矮的唤鸠不群,身着一身,原本矮小的身子因为直不起的腰更加似耄耋,她梳着丫鬟头,一张娃娃脸却尨眉皓,面部鼻以上都是烧伤,双目粘腻的闭上,鼻子糊得歪扭。
捏耳垂似乎被她像口头禅一样挂在手头上,那耳垂像两个长条肉瘤般搭在肩上,压弯了她的脊梁,门齿上俩颗龅牙,左右腮帮子上长两张狰狞的人面疫,而手只是骨头上沾点碎肉。
而还有一人是宋无溪久别的旧友陈逍遥。
鸠不群注意到吴燎、中五也在此地,她手握雷击枣木血斑天蓬尺,双臂后摆身体前倾,重心前移并压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向二人。嘴里吐出一口混浊的云烟奸笑道:“闲杂人等,不明来由,均肃清。”
木之道,以霹雳枣心为上,檀木为中,以柿木为下。督吏修真所造的伤是难以逆的。
吴燎惊讶怎又是这颠婆,他定不会傻不愣登的挨打,举铃欲摇时又担忧身份暴露。
站在吴燎身后的中五也讪讪提醒道:“吴兄莫慌,己巳定不会袖手旁观,即使那小子这么做......你过头七我给你多烧点钱,把乾天的纸人也给你一块烧下去。”
“嘻,尸解这好事,咱兄弟一场不一块‘享福’?”
二人面面相觑。
“真有你的,哈哈,都是玩笑话。”
王崇阳拦下鸠不群,瞥了一眼有说有笑的吴燎、中五:“这俩是我旧友,肃清免了。”
陈逍遥也附和:“都是道友,大家好说话。”
鸠不群迫不得已收起法器,她不悦的捏住鼻子明嘲暗讽:“呕,原来是你的狐朋狗友啊?那红袍小子我认识,前些天就是我查封了他的妓院,你们三真是黄赌毒臭味相投。”
王崇阳扶额:“兔崽子,戊辰让你随我出来,是让你给我添麻烦?把‘智’祭厄天命的事情打紧处理了。”
鸠不群指指点点,说话时烧伤的口腔卡着脓痰:“希望你在戊辰面前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敢问你那俩二位习得是哪门功法?敢在祭厄天命面前招摇。”
“没什么好说的,谁把自己的底子露出来?”
吴燎跟中五一唱一和:“我良民啊,良民!”、“没错,这我兄弟,老良民了,平日里可内向,说一句伤人话就能吊死在家门口那种。”
鸠不群皱起眉来,不屑一顾时面上的烧伤像扭动的蠕虫,还会随着挤压而拱起。
吴燎收起嬉皮笑脸,转而一脸真挚对鸠不群道:“姑娘,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从小就不认识,你在你家吃饭,我在我家吃饭。”
中五狡黠的探头,前俯后仰:“据我观察,我这位兄弟大概率说的是普通话,不是方言,嘻嘻,但也不能排除是祭厄语的可能性。”
鸠不群耸了耸肩:“呵,小女子不知道友此言何意,尽是些不知所云的话,喔,习的是西天乐不成文的功法?”
王崇阳漫步在废墟之中,一脚冷冽的踏散地缝里冒出的黑气,他瞅见宋乾手腕与脸上的疤时惊诧道:“‘乾为天’?兔崽子,速速禀报戊辰龙。”
鸠不群怪笑:“为何不趁他之危智取他首级呢?现在是杀了他的好时机。”
久别重逢,陈逍遥心里欣喜若狂,但见残局时猛灌几口酒压压惊。
鸠不群咀嚼着自己的头发:“嘻,所以这俩是八纯卦?剥皮瞧瞧有没有极道的卦象。”
陈逍遥勉为其难,他提醒道:“咳咳,现场还有西天乐的戏皮笑脸,那东西敷在脸上与血肉相融,难辨别真假。督天最近错杀的事已经惊动了国师,咱该约束。”
在众人争论不休时,诸葛扶苏默默扛起宋乾溜走了。
吴燎抡起袖子就扑了过去:“你谁啊?人是你的么?你就抢?啊——”
话未毕,吴燎失足滚落坑里。后知后觉的中五也冲过来抢人,然后也一个失足滚落进坑里摔在打算摇铃的吴燎身上,二人狼狈极了,最近真是灾厄连连。
不敢轻举妄动的王崇阳青袍里供出一条长条上宽下窄之物缠着鸠不群的脚踝把她拉倒一旁,发出刺耳的扣挠声,在抽动几下缩回袍子里:“你也嗅到了吧。”
鸠不群心里越发瘙痒,她阴森森的抓挠起手背,欢呼雀跃:“那是老鼠的味道——也是灾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