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白澈叹了口气,看向元成寺宵,大小姐也叹了口气,随手捏了一道咒符出来,往地上一扔,只见咒符与地面接触处升起了一个棱形的光塔,随后无数蓝光自光塔中喷涌而出,并凝成线状向周围扩散而去。
【辅式贰陆·齐淹灾】,用于对复杂地形进行探索的灵术,由于技术开发局的勘察手段极其先进且省事,所以这类灵术通常不具备太高的实用价值,不过此时倒是有用武之地了。
“很显然这一关被分成了两部分,试炼点跟出口是分开的。嗯..有点麻烦,这山窟里有接近三百多条通道,简直就是个蚂蚁窝,其中还不断有灵素奔流进行干扰,靠术法很难找到出口。”
“那还是老办法,用地图配合罗盘密仪确定方位吧,碰运气在短时间内是出不去的,那帮鬣狗可是穷追不舍呢。”
鹤白澈转身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从遥远的山窟之外隐约传来了让她有些不适的恶毒气息,杀意甚浓!
窦岳潭也瞥了一眼,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从手环里取出了罗盘密仪扔给了元城寺宵,接着说道:“那就打呗,鬣秃子自己不来的话,就凭这帮小角色能掀起啥浪花?”
鹤白澈无语地瞪着他,元城寺宵接过罗盘密仪,用地图配合灵素丝线定下了基本方位,然后把罗盘密仪扔了回来,点头道:“无妨,我们现在只要自己不迷失方向就行了,这洞窟里危机四伏,它们也不敢乱来。”
“总之,先前进吧,我们已经在这窟窿山里转了几天了,但除了今天这两个外一个活人都没见到,我担心会有变故。”
宵看着地上晕倒的巡查司队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事情的进展过于顺利了些,如果是几天前还好说,毕竟这是窦岳潭突发奇想的路数,但眼下过去接近一周了,巡查司之间不可能没有内部沟通渠道,这两个家伙就像是被故意送过来当鱼饵的。
可问题是,他们三个也不算什么大鱼,随便来几个派系队长就能收拾他们了,以森然巡查司的狠辣程度,不可能跟他们整这种玩弄敌人的路数。
事实上这一路走来,元城寺宵都本能地感到不对劲,森然巡查司放话说要杀了窦岳潭,但直到今天,前来找茬的也不过几个百鬼和千钧之躯,凭这种实力想要收拾他们三个无异于天方夜谭。
她有两个猜测。
其一,森然巡查司畏惧守护者的力量。
但这个猜测站不住脚,在记载中,三途川一派的守护者并非司职战斗之能,相比较巡查司一方的次无龙神与食腐荒阮一脉来说弱了太多了,巡查司想动手总能找到办法,三途川守护者的庇护也只是一种威慑而已。
所以元城寺宵将目光放在了第二个猜测上——森然巡查司大举进入武岳百山参与传道季是另有目的,而且需要集中大量强大战力去达成。
三人商议一番后都认为第二个猜测比较合理,但目前也只是猜测,他们一点方向都没有。
窦岳潭倒是看得明白,先把武岳百山的试炼通关了再说别的,那巡查司想打就打呗,各凭本事,能者存活。
元城寺宵不像窦岳潭这么随性,从两次绿境事件中她汲取的最大的教训就是警惕,遆狱的威胁无处不在,纵使是她元城寺家、上清府、归离天巡查司总部同时坐镇的洛槐城都免不了被遆狱侵入,更何况是这难以顾得周全的无垠大地?
不过森然巡查司的狠辣也是在这无尽岁月中渐渐演化过来的,若要说受陆离侵扰最多的界域,那非森然大地莫属了。
出发前母亲曾告诫过她离褚愿远点,因为遆狱已经盯上褚愿了,褚愿自有保命之法,但她面对遆狱却没有太多存活的可能,若说遆狱最憎恨的存在是叶笑尘,那排在第二的就是元城寺家了,这涉及到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笑尘也是元城寺家的一份子就是了。
在沿着定下的方位走了一段路后,窦岳潭跟鹤白澈同时停下了脚步。
“嗯?”
窦师兄转头看向西北角的一条通道,皱起了眉头,元城寺宵注意到他的异况,但还来不及发问,就看见窦岳潭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小姐感到很奇怪,不过也照做了,然而就在大概一分钟后,自洞口深处传出了一阵极其诡异的低吟声,就像是有一头巨象在洞窟外朝着内部呼气一般,但声调要稍微轻盈一些。
鹤白澈顿时一愣,而后陷入了沉思中,元城寺宵见状,刚想用灵术去探查一番,就被窦岳潭一把抓住拦了下来。
这是大小姐第一次看见窦岳潭露出这种严肃到极点的表情,只听他小声说道:“妹子,我问你个事,你们那位教授布置的阵法…能被破坏吗?”
“教授?哦,我懂了。”
想明白窦岳潭的意思后,元城寺宵立刻摇头:“绝无可能,就连手握【引渡人】权柄的天哥都没法攻破柳爷爷的阵法,这森然大地之内,除非是次无龙神与吞天鲲鹏这两位守护者一同出手,否则绝无可能破坏这试炼法阵。”
“嗯…那就怪了…”
窦岳潭摩挲着下巴,皱起了眉头,一旁的鹤白澈眉头也皱得更紧了,元城寺宵不是本地人,不懂他俩在想什么,便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这表情?”
窦岳潭跟鹤白澈对视一眼,窦师兄比了个“请”的手势,鹤白澈白了他一眼,然后犹豫了两秒,指着窦岳潭面色疑虑的说道:“宵宵,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这莽子跟我们不太一样?”
元城寺宵一愣,看向窦岳潭,然后摇了摇头:“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啊。”
窦岳潭摊摊手,抢在鹤白澈开口前说道:“那位教授布置法阵的时候必然将所谓的【历练规则】以某种概念化的方式一起扔进了参与人员的灵体内,它会在限制试炼人员的同时也保护你们,但我没有。”
“所以?”大小姐皱了皱眉头,经窦岳潭这么一说,她确实发现了有某种极其细微的区别存在于他们之间。
“刚刚那声低吟实际上是武岳百山的护山灵在警示,通常这种声音出现的时候,就是祖神在警醒听见低吟的孩子们有危险靠近,而这种【危险】通常来自灰域,亦或者…陆离。”
窦岳潭也点点头,接着说道:“或许是愿子留下的灵素的影响,我的感知力稍微提升了一些,就在那低吟出现之前,我感觉到了与我相似的个体出现在了武岳百山内。”
鹤白澈也点了点头,元成寺宵却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有意外因素出现,而是经两人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的灵素感知能力竟然莫名下降了,否则她不可能察觉不出这件事。
在一番细想后,元成寺宵的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猜想。
“窦大哥,白澈姐,如果不是我变弱了..那我们现在..,不,不只是我们,很可能身处在武岳百山内的所有人、兽都处于某种未知的危险中。”
窦岳潭和鹤白澈一起看向她,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大小姐沉吟片刻后,问道:“窦大哥发现自己的灵素感知能力变强了,白澈姐呢?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鹤白澈皱了皱眉,而后摇摇头,元成寺宵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几人就此于原地坐了下来,没有继续前进。
元成寺宵闭目凝神,开始思考,窦岳潭与鹤白澈坐于一边,大约两小时后,元成寺宵从手环中取出一道咒符,只听扑哧一声,这咒符就在大小姐的力量下变成了碎屑。
窦岳潭与鹤白澈不理解她在做什么,而元成寺宵面色一滞,语气凝重的说道:“果然...我们的灵魂性质被更改了...”
“嗯?!”
“宵宵,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顿做惊状,元成寺宵当即解释道:“虽然有些浪费了..但这咒符是我父亲制作的,具备神明威压的护身符,效用没什么述说的意义,但在森然大地内,这咒符只有两个人能用,其中一个就是我。这护身符的原理是灵魂约束,一旦有触及我灵魂的威胁出现,我父亲就可以相隔万界前来救我,而现在..护身符起作用了。”
鹤白澈弯腰拾起部分碎屑,面色不太好,因为这咒符确实已经生效了,然而来自清泽的救助并没有出现...
窦岳潭思考了几秒,而后恍然道:“有存世神明级别的力量更改了这里的环境,甚至影响到了我们的灵魂,所以我的感知力变强了,而你的感知力变弱了。意思就是...某种力量在强制平衡我们的灵魂强度?”
元成寺宵有些意外地看向窦岳潭,然后点了点头:“是的,恐怕是守护者级别的强者,否则我父亲不可能收不到咒符的讯息。”
“跟刚刚那突然出现的异类有关?还有..那头牛..或许有大事要发生了。”
鹤白澈想到了刚才出现的异样波动以及在流沙旭的冲突,再联想到森然大地的封禁,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元成寺宵点点头,但她心里却有另一个疑问,不过这个问题事关上清府的声誉,她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柳爷爷应该发现了才对..为什么他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