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辉轩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律饶：“律兄，大部分存活于世的生灵都是不自知的吧？”

闻言，律饶分别看向褚愿和天元，而后点点头：“觉醒者完善天命之路、知世者踏步求索一途、锻体者磨练意志之魄、养物师联结万物之魂…诸天万界有千千万万种逐道之法，但它们最终的归宿都是一样的——自知，唯有认清自我，方能步入通天长路。”

褚愿和天元都一愣，这人怎么突然这么正经？似乎是察觉到了氛围的怪异，律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看向天元：“星河的旅者，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天元眉头一挑，摊手笑道：“反正不是来找山川之神的，咱就是来凑热闹的，想去头顶那大黑洞里瞅瞅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回到港湾的时候也好拿出来换瓶酒喝。”

褚愿冷笑一声，骗鬼呢？但他深知这是块牛皮糖，能不沾惹就不沾惹！

律饶想了想，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帐篷中，一边说道：“若是如此，多一位助力也无妨，星夜已缀，各位，明天见。”

剩下三个都愣了一下，褚愿立马一脸嫌弃的扔出了一套被褥给天元：“离我远点，请滚角落里去，谢谢。”

“不谢，不谢！嘿嘿，咱都准备直接躺树上了，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天元倒是乐呵，抱着被子和床垫就跑帐篷角落里躺着了，褚愿眼中凶光一闪，差点就要挥刀了！方辉轩笑了笑，跟褚愿说了一声，也离开了。

当天夜里，褚愿其实一直没有睡着，透过月光，他看着宵送给他的护符沉默不语，虽然窦师兄说是岩川送他的，但他确实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宵的，那股淡淡的香味直到现在都还未散去…

褚愿在思考，在揣摩，岩川的那些话里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素未谋面的队长和佛舍先生，他们跟那绝灭大君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是被胁迫了吗？为什么不离开冥町渊？本想避免进入冥町渊，但看起来想把队长他们带回去，无可避免了啊。）

（还有两个疑点，其一，虽然城司长说我们就是跑腿的，但也没有理由只让我们两个来，那个女人…总感觉她有其他算计，会跟岩川嘴里所述金大蛋的计策有关吗？冥町渊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其二…叶笑尘，你当年的目的又是什么？那个苟活之人到底是谁？那家伙真的能击退岩川吗？将三途川的领袖击退，有这等实力，为什么还要苟活？”

褚愿轻声呢喃着，他的注意力全在思考上了，一边把玩着护符，一边思考，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现在正有一道如犬如狐一般的高大黑影蛰伏在他的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黑暗之中，那双湛蓝色的瞳孔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渗人！！

但就在褚愿将要转头的时候，那黑影呼地一下消散了，褚愿皱起了眉头，先看了一眼正在扯呼的天元，而后稍微解放了一点天命。

他突然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边，在他的眼中，那里有一道刚刚消散的红色灵素，与这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并且还有一点，这灵素与那忆石上的有些许相似之处。

褚愿凝神注视了许久，而后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护符，轻声说道：“是那漩涡开始搅动了，还是我终于踏入漩涡之中了呢？”

等到第二天，四人收拾了一番，由律饶来牵引手中的忆石，依据灵素流动的方向，将他们带向了冥町渊的中央正下方，那是一处名为九阳壁的悬崖所在。

路上，褚愿向方辉轩提起了昨晚的事情，方辉轩也说起了这件事，他也察觉到了那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黑影，只是他没有褚愿那种能解构灵素的能力，所以没能判断出与忆石相关。

两人合计了一下，还是将情况告知了律饶，律饶也没遮掩，说道：“嗯，我也察觉到了，或许是冥町渊的灾蚀影响太深，导致这片区域中的灵素流动出现了紊乱，我们所见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事实上我有一个想法，忆石中所提到的【山鬼】，可能并不是具体的生灵，而是指的冥町渊影响下出现的幻象。”

闻言，褚愿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山鬼可能是一种意象，具备…某种指引的功能？”

律饶赞许地看了褚愿一眼，点头说道：“褚兄确有见地，等找齐了忆石，我们或许就能知晓这些幻象是怎么一回事了。”

“也能知道怎么上到冥町渊去了？所以咱就说啊，咱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需要大伙一起出力，哪用得着还要找地图碎片啊？”

天元撇撇嘴，无奈地摊摊手，刚刚他有提过，但被褚愿拒绝了，少爷直觉地认为这块牛皮糖的芯儿是苦的，所以拒绝接受牛皮糖的提议，律饶倒是有兴趣，但听完以后也拒绝了。

方法很简单，想要上到冥町渊，就必须先去到汌刀峡，而现在能直接通向汌刀峡的道路有两条。

其一是那条很明显实力不够就爬不上去的螺旋上升山路，他们几个都不行，那上面存在的吸收灵素的力量太过强横，就连褚愿都遭不住，并且姑且不论森然大地禁空，就算不禁，他们也不敢顶着冥町渊的引力直接升天，那就真的可能要升天了。

而另一条，其实是最近才出现的，那就是借助上清府的大阵，从武岳百山直接通往汌刀峡，但问题是，为了避免学生们不小心进入冥町渊，所以通向汌刀峡的道路是被博识贤进行了特殊处理的。

正面对抗博识贤显然不现实，但那结界不是无法破坏的，集合众人的力量，尤其是褚愿那一身毁灭气息，并不是没可能，对此，其余三人的态度是这样的——

“做梦去吧你，想都别想！”这是褚愿说的。

“确实，传道季期间做这种事，一定会被登记进上清府和森然巡查司的黑名单，森然巡查司还好，但褚兄如果因此无法进入上清府，人生大概会暗淡上许多吧。”这是方辉轩说的。

“老方！”这还是褚愿说的，不过说的时候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他当然明白方辉轩在说什么，瞬间恼羞成怒！

“我等不如星河旅者无拘无束，身处灰眼映照中，挑衅上清府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恕我无法认同此法。”这是律饶说的。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天元只能无奈地跟着一起去找忆石了，一路上，褚愿都在和天元拌嘴，两人似乎天生就有点不对付，只是看着天元，褚愿就会升起一股无名火…

“你们这些官方派，无趣啊，真无趣啊！”

“少说点废话吧，有这功夫不如发扬一下你优秀的控图能力，找找这破石头在哪，哪怕是用鼻子呢？”

“嗯？挚友，这话可就过分了！”

“还有更过分的，你听不？”

“那算了，咱生性脆弱，禁不起这般大波大浪的摧残～”

“略，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