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秦军既败溃奔,朱序自然归晋,入晋军中见谢玄,晋军遂攻寿春城。张天锡在城上见秦军大败,便鼓动守将献城,守将大惧,便听命于天锡。天锡便竖起白旗请降,谢玄受其降,天锡遂入晋。
苻坚为近侍骑兵扈从,跨马奔逃。一路风声鹤唳,秦军以为追兵至,惶惧不已,遂仓促渡淮至于淮北,仍北奔数日。将至项城,秦主惊魂甫定,收拢人马,仅得五千,不禁悔恨不已。
项城集结之诸州郡兵,闻淮南前方失利,早已一哄而散。苻坚入项城,不禁愁眉不展。忽颍川有慕容垂奏表至,表文道:
“臣垂启:罪臣无能,辜负圣恩,丧城辱国,使下邳陷,万死难辞其咎!晋人反攻下邳,豫州不讳,唯臣一军三万人独全,尤愧对陛下!臣今已归至颍川,城池尚可守。项城已不可居,陛下不弃,可辱天步至颍川,臣当扈从陛下还都。”
苻坚正是无法,得表欣喜,乃率人马赴颍川投慕容垂。
二
桓冲闻谢玄率北府兵于淝水前方大捷,叹道:“我百战老将,亦惧秦人大举,乃退守江南,居此上明城。不意谢家年少,初生牛犊,竟败秦主于淝水!吾恐自此而后,谢氏大兴,桓氏威名衰矣!”乃命朱序族弟超石率军,入峡江伐姚苌。
朱超石所率乃荆州劲旅,一战而攻取白帝城。姚苌闻秦主于淝水大败,为保存实力,已有北归意,闻晋军取白帝城,乃北遁,出剑门关至汉中,闻秦关东州郡大乱,乃自子午谷归至灞上,且观望形势。
桓冲自上明城还至江陵,得朱超石入成都捷报,大喜而逝。超石闻噩耗,乃仓促将益州事务付参军谯纵,率军东归江陵。
晋廷闻桓冲死,遣使至江陵吊唁。以谢安言,晋廷下旨,即以任荆州司马的桓豁嫡子石民,继其叔父桓冲为荆州刺史。桓豁庶长子石虔,时为江夏、竟陵二郡太守。桓冲嫡子谦,时为江州刺史,父卒自当去职守丧;于是辞官,将自浔阳赴江陵为孝子,乃上表荐其堂兄石虔相代。
晋廷群臣一番商议,皆欲答允桓谦所请,即以石虔为江州刺史。谢安进言晋帝,道石虔骁勇,不可使其居都城上游。于是晋帝下旨,以桓石虔代桓伊为豫州刺史,仍带原职荆州东境江夏、竟陵二郡太守,以桓伊为江州刺史。
淝水大捷后,谢氏领军二帅谢石、谢玄皆封县公,石为望蔡县公,玄为康乐县公;谢安以统筹大局得法,进封为庐陵郡公。安深惧盛满,乃进言晋帝封赏淝水诸将。于是刘牢之进位广陵太守、征虏将军,封彭城县子;萧儁以尚书五兵郎进位南徐州长史,封武进县子。
至此桓冲死,谢安以桓氏仍据荆州而势大,乃以密奏,进言晋帝道:近日襄阳信至,言雍州人民闻苻坚丧败于淮南,由关中大族豪杰率领,挈妇将雏,纷自汉水南来,麇集襄阳;苻坚经此丧败,境内诸胡族与华人豪强,必反叛之,日后关中必乱,雍州流民南来者必更多!今可割荆州汉北诸郡,侨置雍州于襄阳,以安置流民;便以伐蜀有功之长沙太守朱超石,为此新置雍州之刺史。萧儁弟鎋,于淝水之战亦有功,可为长沙太守。如此不但荆州一分为二,萧鎋乃北府之将,出任长沙太守,亦可分桓氏荆州江南之势。
晋帝司马曜看罢谢安密奏,深以为然,乃命廷议。群臣亦皆以为然。晋帝乃下诏:南来流民日众,如孺子之望父母,今分荆州汉北诸郡为侨置雍州,设治于襄阳;朱超石伐蜀有功,当酬之,便以超石为雍州刺史;萧鎋继父职为淮阴令,迁下邳太守有年,复于淝水建功,令南来受命,西上为长沙太守,以酬其劳。
桓石民得诏,大不满晋廷分割荆州为二州,且萧鎋将以北府将为长沙太守!思虑再三,毕竟其继父叔之职为荆州刺史未久,且朱超石乃桓氏旧部,迁为雍州刺史,汉北诸郡,襄阳之地,可谓犹在其手;区区长沙,也便顾不得了!石民也便奉旨,命超石北上。
超石以雍州流民帅杨佺期出身关中大族弘农杨氏,于襄阳本有之雍州流民中有声望,此番襄阳雍州流民大集,此人绝可为刺史安集流民,乃向石民请以杨为襄阳太守。石民许之,佺期遂仍归襄阳为太守。
三
王献之为中书令有年,本恨王国宝虽人品极劣,却以身为王坦之之子、谢安之婿,便平步青云为侍中,至此谢石、谢玄叔侄大破秦军,玄封县公,进位徐兖青三州都督,统军北伐,进驻彭城;二谢兄弟一封郡公,一封县公,安本已位极人臣,石亦进位为仆射;如是国宝之在门下省为侍中,侍中所谓内相,是谢氏及姻亲权倾内外;献之乃一面向晋帝道不可不防,一面以满招损、谦受益之义,劝诫谢安请褫夺其婿侍中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