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晚饭,袁梁骑自行车,赶往甄素洁的家里,甄素洁的家在城市的西面城乡结合部,就是原来的村庄,渐渐被扩大的城市圈占,慢慢也成了城里人。
夏天,袁梁曾陪着钱琛来过,还好袁梁还记得路,不一会,袁梁就来到了甄素洁的家,一座贴着花里胡哨瓷砖的三层小楼,看看周边,也算是比较富庶的人家。进来院门,院子里站着高矮三个女孩,分别是甄素洁的二妹、三妹、四妹,见袁梁进来,最小的四妹对着屋里喊道:“大姐,有人找。”曾经见过面,袁梁就点点头,往屋里走。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人,圆滚滚的身子、气呼呼的样子,正是甄素洁的妈妈。甄素洁妈妈横了一眼袁梁,走到旁边的偏房里去了。甄素洁的二妹素雅过来,领着袁梁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一个房间,甄素洁正在床上躺着,见袁梁进来,就欠欠身子,靠在床头上。不得不说,甄素洁是个美人,她大大的脸盘端庄俊雅苍白如雪,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含着淡淡的哀愁,即使脸上病态明显,嘴唇也是鲜红如殷。她侧立着身子,一条青色的丝巾系在额头上勒着缤纷的黑发,衣襟遮掩处一道雪白若隐若现。
袁梁想,豆腐西施果然名副其实,果然是美人一个,即使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也是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而上了学的甄素洁没有了一丁点的豆腥气,越发显得温柔大方、气质高雅。
甄素洁扯扯衣服,挡挡胸前。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说什么呢,不说最好,身为说客的袁梁感觉到了尴尬。
甄素洁轻咳了两声,作势要吐,勉强撑着身子竟没有爬起来,袁梁伸手去搀。甄素洁的手抓住了袁梁的手臂,雪白如葱的手指青筋隐现,手指边缘透着点血红,她的头低着,衣衫下垂,胸前的雪白一览无遗,那沟壑浮起处一圈红晕闪现。袁梁的脑袋轰的一声,他急忙转过身去。
床前有一个痰盂,甄素洁咳了两声,也没吐出来。甄素洁躺回去,看着房顶,悠悠地说:“刚做了手术,流产了。”说着,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甄素洁没有去擦泪水:“这是第三次了,都是那个混蛋玩意的。”袁梁震惊了,看着甄素洁竟回不过神来。
甄素洁的语气平缓,没有一丝激动:“上次来,还在我家住了两天,还和我睡了,我还说放了寒假去云南看他,结果,他回去就给我说他已经结婚了。结婚了,还来我家,还和我上床,我这怀孕了,不流产怎么办?”
橘红色的台灯光影朦胧,一时间竟弥漫着诡异的气息,就是在这个房间,钱琛的影子浮现。钱琛高中毕业后,又从高一开始重上了高中,才和袁梁同班同学,自然比袁梁大上几岁,甄素洁也是不再年轻,原本是奔着结婚去的,却美梦破碎,一片痴情被玩弄,被踩在地下无情蹂躏。这样的遭遇谁也不能忍受,才有了甄父的云南之行,势必要钱琛身败名裂。
甄素洁缓缓说道:“相识十年之久,有十年的时间,给他吃喝,给他钱花,给他我的身子,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恩断义绝也可以,可都结婚了,还来我家干什么,还和我上床还要我钱,我要到云南找他,才知道他已经结婚,这还是人吗?”
袁梁说:“钱琛是我的老同学,他的品行我也知道,高三的时候,那时和你还好着吧,在大操场的树林里,我见到他和一个叫刘萍的女同学兜圈子,我还警告过他。我想,他就是那样的人吧。你是爱之深没有察觉而已。”甄素洁瞥一眼袁梁:“我知道,肯定是钱琛让你来的,你什么也不要说,我父亲还在云南,你说什么也没有用。”袁梁说:“我什么都不说,我就和你拉拉呱,这可以吧。”
甄素洁看着袁梁,她的眼睛清澈见底,果然是个单纯的女人。她问道:“你谈过恋爱吗,你爱过人吗?”袁梁开始放松了许多,他不想劝甄素洁,这种事也没法劝,他也不想为钱琛解脱罪名。他笑笑:“我当然爱过,学生时代,只能是暗恋吧,我也喜欢过女孩子。上班了,也谈过恋爱吧,不过只能算作地下恋情吧,没曝光。”
甄素洁欠欠身子:“你肯定谈过恋爱,你是谈着玩呢,还是有什么目的?”袁梁说:“我还是比较传统的吧,这怎么能谈着玩呢,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认定了就要负责的,就要一辈子。”
甄素洁笑了,那惨白的笑容总算缓解了她脸上的悲苦:“男人都这样,那混蛋也这样哄过我。”袁梁说:“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我,我出身耕读世家,祖辈上曾有土地有祖屋,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一定要脚踏实地。而我感到钱琛同学则不一样,他家是洋泗湖的渔民,祖辈上就是在船上生活,漂泊不定,每次见你后你给他钱,他都是大肆挥霍、大吃大喝,没几天就败坏完了,不到时候就四处借钱。这就是他的劣根性,不确定性。当然,我这只是说的钱琛,不是泛指渔民。”
甄素洁睁大了眼睛:“你看得真准,就上次我给了他五百元,人还没有走,就买这买那,竟然还买了两只花瓶,从这里要带到云南去,我当时就有点生气,给你钱也不能这样乱花啊。”袁梁说:“所以,谁和这样的人一辈子,就注定会漂泊流离,生活起伏,也难说幸福。”甄素洁听着,默默地不说话。袁梁接着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上次他来的时候,不只是你给了他五百元,他还给我借了两百元,说是回老家看父母没钱了,你说,我还能给他要这个钱么,我就当着打了水漂。”甄素洁看着袁梁:“他连老同学也骗。”袁梁说:“我再告诉你,我和同学聊天时,贾中华说钱琛也借了他两百元。”甄素洁恨恨地说:“这还是个人吗?不是人啊。”袁梁说:“那年,他遭了大劫,没有接收单位,是蔡清清联系了云南的研究院,他才去了云南,但我估计他在上学的时候就是脚踩两头船了,就和蔡清清好上了,前有刘萍后有蔡清清,也不足为奇,你只是被蒙蔽了眼睛而已。”
袁梁几乎是和甄素洁口诛笔伐、同仇敌忾了。这时,甄素雅过来了,端着一碗面条,递给甄素洁:“姐,正好喝,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就强着吃点东西吧。”袁梁看着甄素洁,甄素洁吃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