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办公室，开门的竟然是袁梁的同学李志强。袁梁一把握着他的手：“你怎么来了？”李志强笑笑：“我也刚调过来几天。”

李志强学校毕业后在一家效益不好的企业办公室工作，做的行政人事类，一心想着到党政机关去，也一直进不去，凭着其老爹是市局副局长的面子就来到了一机厂办公室，担任办公室秘书。

邱毅见袁梁进来，马上招呼：“袁厂长，要叫厂长了。小李，你给他俩办一下手续，就从出发前的日子办吧，出差就是调离的日期了。”很快，两人就办好了手续，回到技改办，汪恒善还在那里坐着等着。

袁梁对二人说：“走，先到五分厂旧车间看看去。”

袁梁、汪恒善、唐汉平向车间走去，来到半成品库前，碰到了宁祥荣，宁祥荣正弓着腰拉着板车，车上是几摞毛坯件。汪恒善和他打着招呼，他扭着脸看向别处。袁梁打声招呼，自顾自走了，汪恒善留下来，拉着宁祥荣去到了抽烟处。

过了一会，汪恒善赶过来，笑着对袁梁说：“宁祥荣不好意思了，脸上被老婆挠了几道子。”袁梁笑笑：“小夫妻吵吵打打也正常。”

汪恒善还是笑着：“我把那半盒烟给他了，他说，他又照着录像带上的姿势和陈红梅过夫妻生活，陈红梅骂他流氓、不要脸，宁祥荣要硬上，陈红梅的身板也是硬得很，两个人就干起来了，结果就挠了宁祥荣几把。”袁梁说：“这女人，虎得很啊。”汪恒善看着宁祥荣拉车的方向：“女人还是心疼钱，罚了壹仟元，够她摊多少煎饼的啊。”袁梁说：“都是这女人挣的辛苦钱，她能不心疼。”汪恒善说：“宁祥荣在车间里也不好好干，每月的工时少，拿回家的钱少，还抽烟喝酒，朋友也多，陈红梅跟着他，他也算是烧了高香了，可是他不体谅陈红梅，陈红梅累了一天了，你再折腾她照着三级片上的做，陈红梅能不恼吗。”

五分厂旧车间已经搬离一空，垃圾遍地、油污一块块的，几处烂掉的玻璃呼呼吹着冷风，室内的阳光则很足。

正在这时，辛伟峰跑来了，扬手喊着：“袁工。”袁梁向他招着手。他跑过来说道：“袁厂长，这就是上任了，勘查地形。”袁梁说：“你这个车间归我了，不是你的了，我们来看看。”辛伟峰道：“恭喜啊兄弟，走，别在这里看了，到我办公室去，这里贼冷。”

三个人跟着辛伟峰来到五分厂办公室，袁梁看去，于爱华正在。见几人进来，于爱华谁也没有搭理，耷拉着头就走出房间。但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袁梁感觉到于爱华扭了一下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亮光。

辛伟峰从档案橱中抽出一张蓝图，铺在桌子上：“老弟，这就是车间的图纸，给你，你愿意怎么规划就怎么规划吧，反正不是我的了。”袁梁看看，说道：“好啊，这里尺寸都有，不用现场测量了。谢谢啊。”

这时，五分厂统计张怡菊走了进来。张怡菊也是名列五朵金花之列，自是貌相美丽。张怡菊一头焦黄的头发扎成马尾飘飘洒洒，一张瘦削的圆盘脸白白净净，白瓷般细腻，一口碎牙也是白亮白亮的。看其气质，没有一丝车间的痕迹。她的父母都在市检察院工作，技校毕业的张怡菊只有屈尊来到一机厂，担任车间统计。看见张怡菊过来，汪恒善看了一眼，脸色微微红了一下。

辛伟峰关上面向车间的窗户，房间里声音明显小了不少：“食品厂的事一传出来，那食品厂肯定需要人啊，我这里车间的女工都炸开了，几个人都吵吵着去食品厂。”袁梁说：“这哪是哪啊，我这啥也没有，再说，食品厂还不知道咋样，一点雏形都没有，去那里哪有你这儿稳定，还是在你这儿好。”

辛伟峰说：“在车间干活都是没办法的事。前几天，朱雪梅去相亲，人家嫌她头发上有油污味，手伸出来指甲盖里也是黑乎乎，见一面就死活不见了，朱雪梅哭了好几天。”袁梁说：“人的事我可说不准，你得找厂领导，大领导。”

袁梁卷起图纸，要走了，辛伟峰拉拉他的衣袖，唐汉平、汪恒善走了出去，袁梁留在了后面。辛伟峰压低着嗓子说：“不瞒你说，朱雪梅是我的小姨子，这几天都在闹着换工作，要去食品厂。我是一个小小的分厂厂长，我能干什么，我该干什么，你给出出主意吧。”

袁梁歪着头看向别处，又转过头来，对辛伟峰说：“根据投资计划，选择两班的话，每班十五人，其中男工两人，女工十三人。大体上就是这些人数。但调谁，谁去，我不知道，我也当不了家，这事是吴厂长一人说了算，千万别找其他人。”

辛伟峰说：“哪天我找吴厂长去。”袁梁说：“不要急，我这边基建改造，设备的购买、安装、调试，起码要两个月以后了。现在吴厂长也不知道需要多少人，我给他提报人数的时候，告诉你也不迟。”

辛伟峰连声说道：“谢谢，谢谢，到时你一定告诉我啊。”袁梁拍拍他：“你就放心吧，只要吴厂长答应，只要到了食品厂，我保证给她安排个好工作。你的小姨子就是我的小姨子。”辛伟峰笑起来：“你要不嫌弃，咱俩变成连襟吧，我巴不得。”袁梁说着“再说，再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