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在我这儿呢。”赫莲抬手就将刚才从老头那儿顺来的透明的小瓶子扔给了黑使君,黑使君忙惶恐伸手去接,然后略带哀怨的望着赫莲。
龙树“咦”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不由得无语,这丫头的手可真快!
“来点面条不,黑哥?”赫莲一脸人畜无害。
“不了,我还要回去交差。”黑使君转身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龙树,说道:“这是这个月的月钱,请您收好。”
赫莲瞄了一眼,果然,和以前一样薄薄的一层。
但看龙树那老头,突然慈眉善目的笑了起来,笑呵呵的接过了钱。赫莲心说,这老头倒是不挑这个,只要有钱,甭管多少,拿来就行。
“黑哥,您看我们的工资是不是给涨点?”赫莲擦了擦刚吃完西瓜,黏糊糊的手。
黑使君:“……”
赫莲笑眯眯的接着说道:“我们这里连人带兽总共有五个,这个……”伸手指阿飘。“您也知道,您地府的人,每天要吃元宝蜡烛。还有这鸟,每天要吃上好的鸟食。这蛇,只吃恶鬼也不饱啊。您看,是不是多给点?”
“这个……”黑使君一脸尴尬。“我、我回去请示一下。”
“讲究!”赫莲一拍桌子,豪气干云,然而下一刻她就换上了一幅狡黠的笑面。“不过嘛,我们这个月的伙食费显然不够,所以……可能等不到你请示了……”
黑使君眉毛一抖,刚想“咦”一声,下一刻,只见赫莲如狡兔一般蹿了过来,瞬间控制住了自己两手。与此同时,黑使君觉得脚下一凉,低头一瞧,碗口粗的妮妮已经不知何时缠住了自己的双脚。
阿飘和龙树同时别过脸去,飘过抢劫的犯罪现场。
阿祝轻车熟路的从袖子中的口袋里啄出十来张红色大钞,扔给赫莲。
赫莲见得手,便和妮妮同时松开了黑使君。
黑使君掩面而泣,一根手指抵到赫莲鼻子尖。
你们这一帮强盗!土匪!流氓!就知道欺负我!
然而不思悔改的众人同时摆起了手,阿祝摆翅膀。“多谢黑使君,黑使君慢走,恕不远送哟!”
黑使君拂袖而去。
阿祝兴奋的拿小爪子数钱,数的满爪子铜臭味,边数还边念叨:“阿飘,赶紧给我订那个俄罗斯进口的瓜子,还有美国大杏仁,满减包邮,多买点!”
赫莲呼噜噜挑起一筷子面条吃进去,嚼了嚼,然后,伸手拿过茶杯,敦敦敦……
面有点咸了。
一觉睡到天明,赫莲依旧顶着鸟窝一般来不及梳理的头发,像被大狗追一样赶在八点打铃前风风火火的冲进了教室,在高数老师满黑板的演算中,已经成功睡过去两觉。
陆黎好心拿笔捅了捅赫莲,老师已经不满的冲她扫了两眼了。
赫莲睁眼瞧黑板,可不得了。闭眼前,还是一片空白,怎么合了下眼,四块黑板,整面墙都是公式数字!
啊咧咧!这这这,已经能预见期末考试挂科的惨况。
强打精神听完课,赫莲要了陆黎的笔记后,抓起书包跑到二楼,准备听赵云扬的课。却不料,教室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上自习的。细问之下,才知道赵云扬今日病了,在家休养。
敬爱的老师病了,那乖巧的学生是不是得上门看看呢?
早就以某种不可言说的途径得知赵老师下榻之地的赫莲,不费吹灰之力就敲响了赵云扬家的大门。
前来开门的赵云扬一身睡袍,见到赫莲有几分吃惊,随后温和的浅浅一笑,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赫莲摇了摇坠满两手的糕点水果,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嘛,我同学的表姑家的儿子的表妹告诉我的。”
赵云扬突然觉得有些无语,还真当他不知道,她下课后偷偷跟踪自己了好几回。
“我是来看病号的呀!老师,快让我进去啊,东西太沉了,我先拿到厨房!”赫莲自顾自的脱鞋进屋,只望了一眼就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厨房的位置。
赵云扬的家不算大,进门一个方形的大客厅连着厨房,旁边如枝丫一般一左一右两间卧室,其中一个作书房用。家具不多,以浅棕为主,显得古朴典雅,窗几明净,通风采光都很好。
赵云扬轻轻一笑,关上门,眼底突然浮起一丝沉静的温柔,看起来似乎是有一些欢喜的。不过转瞬即逝,回过头来时,眼中已是一种理智的平静。
“我只是有些感冒咳嗽,不要紧,你回去吧。”
“我才刚来,就要赶我走呀!”赫莲回头笑笑,指着洗碗池里大大小小的碗盆,问道:“您这是几天没有洗碗啦?”
赵云扬有些不好意思。
“看样子,您也没吃早饭吧。病了还不好好吃饭?”
“自己一个人,就凑合凑合。”
“早料到了。”赫莲无奈的摇摇头,一边伸手将赵云扬推向卧室,一边说道:“您呐,先去睡一觉,睡醒了就有粥吃了。”
“你会熬粥?”赵云扬挑起一边的眉毛。
“那当然!别小瞧我!”
很快,手脚勤快的赫莲便端着一碗白粥,配着一碟拌三丝送到了赵云扬的床边。赵云扬接过赫莲递来的一个汤匙,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小菜。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赵云扬插进碗中的勺子猛地一顿,黑眸也登时定住。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喝一口白粥,再抬眼时,眼中已回复温和与平静,略一点头,说道:“味道很好,谢谢。”
“你慢慢吃,我帮你收拾一下厨房,不然您可连吃饭的碗都没了。”
赫莲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发现身后那人反光的镜片下,不甚溢出的那一丝复杂的情绪。
曾经那人,端着一碟花糕,小心翼翼的问他好不好吃。
虽然知道,那并不是做给自己吃的,可是他还是点头了。
果然,她便笑的无比灿烂。
其实不好吃,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