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低头计算了一下,起身自信道,
“井径二尺半,立三尺木于井上,从木末望水岸,入径一尺。”
她略停顿,
“所以,井口至水面
……四尺半!”
四尺半。
崔琢无声陪少商念出答案。
看着少商自信明媚的样子,崔琢不禁一笑。
她若是有个妹妹,也该这般可爱。
店家听了答案也学少商停顿,吊人胃口。
“女公子说的……
是一寸不差!”
顿时人群鼓起掌来,连连叫好。
楼垚面上满是赞赏,何昭君看他这样子,又看一眼少商,气的扭头便走。
她大步出了酒楼,一下子撞上一人。
那人揽着她转了半圈,何昭君惊诧看去,是一面容邪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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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世子。”
凌不疑淡淡开口。
阿飞震惊,“少主公猜的不错,拿着那特殊灯笼正是他。”
“许尽忠不过一铁匠,却发达的如此快,背后定有人替他掩盖过去经历。
他祖籍冯翊郡,而能在冯翊郡一手遮天,做的天衣无缝连我们的人都查不出来的,唯有,雍王肖家。”
阿起阿飞闻言神色凝重,肖家是景阩功臣,竟然有了反心。
“雍王不在都城,在这的,只有他的儿子,肖世子。”
凌不疑神色极冷,“走,去田家酒楼。”
田家酒楼的楼阁之上,人群也欢乐起来。
几人笑着说,“竟真有女娘解出了袁公子的题,不若把这绣球抛给她?”
袁慎刚才虽未得见,但听了动静。
而如今在这栏边一望,也不用听声音,袁慎便知道是她。
现下听了这些人的话,只勾唇淡笑。
他一抬手,绣球直勾勾落进
……那蓝衣女公子怀里。
!
一旁众人皆惊,让你抛给那个解了题的,你这是扔偏了?
人群已经散去,崔琢本独自在那等少商。
突然一个东西直勾勾飞过来,她下意识一接,随后愣住。
那是个甚是精巧的绣球。
洁白的竹签丝以十字结一圈圈细细相绕,明亮的湖蓝色锦缎裹缠几处,还栓了两三个小铃铛,滚动时清脆细音。
崔琢抬头望去,众人中间,身形纤长挺拔,一袭湖蓝色深衣泛着点点金光。
虽然隔着灯火,看不清脸,但显然是个俊美的公子。
众人声响也是一滞。
这这这……都城中何时出了个这般品貌的女公子!
下一秒,又是反应过来,
袁善见你好心机一人!
这显然不是意外扔偏,是有意搭讪啊!
袁慎看着崔琢,微微一笑,朗声道,“在下失礼了,这绣球……”
少商刚好看见,扑到崔琢边上,好奇问,“阿姊,这有何意?”
抛接绣球,本是求娶之意。
虽然延伸一下,当结交也可,但是
这如何能给少商说!
崔琢对少商低语,“我们等会再拿酒。”
随后转头向楼阁上嫣然一笑。
本来她和这公子衣服穿的相衬,这绣球也精美搭配。
既然有缘,认识一下也无妨。
不过,却是不能了。
众人被一笑晃的还未反应,崔琢神色一凛,大步上前,反手将那绣球原路扔了回去!
能干出这种事,楼上定是哪家风流浪荡子。
虽然崔琢自己也曾做过那风流少年的行径,但现下自然不能带坏了少商。
崔琢是习武之人,臂力惊人。
绣球不但顺着原路飞回,还又急又快,活像是一只飞箭般射来!
所以袁慎袁善见公子,尚未因那女郎的动作而反应,却直愣愣被飞来的绣球砸到头上,倒退了几步。
众人手忙脚乱将他扶住,再看,那两个女娘早不知踪影。
善见公子难得向女娘抛个绣球,不但人没认识上,还被砸了个踉跄。
说出去都是没人信的。
崔琢反手砸了人,拉着少商便混入人群。
她自是不怕人来找麻烦,不过得顾及着少商。
程始这次回来,被封了曲陵侯。
但即使如此,在这满是勋贵的洛阳依旧不够看,所以不好让少商惹上麻烦。
崔琢拉着人一边溜之大吉一边想道。
虽不知对方是何人,但他要是真那么小家子气,非要计较,还敢去找少商家的麻烦。
那她会让他知道,
什么叫以德服人。
两个人闲不住一会,听见有人喊落水,又一溜烟跑去看热闹。
场面确实是热闹,不过与她们想的不太一样。
一华服女子在水中扑腾呼救,几个家丁在边上拿着杆施救。
崔琢差点没笑出声。
落水的扑腾的活像个绿毛鸭子,救人的装模作样演技只有两分。
少商也觉得不对,这湖底的淤泥都让她扑上来了,这点水如何能淹死人?
少商是个好乐子的,上去就给了那家丁一脚。
家丁忽的进了水,气急站起来怒骂。
众人一看那水不过到他腰腹,一下子都笑起来。
噗,崔琢实在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水里那女娘也不呼救了,忙着怪那家丁去了!
好玩,洛阳不愧是是都城,连乐子都比别处好看些,少女笑的开怀。
有人在看乐子,有人在看别人看乐子。
凌不疑本被裕昌的婢女拦在桥上,心中不耐。
现在看完了这一出,也不由泛起笑意。
他可看见了是谁下的脚。
程家四娘子,程少商。
这女娘性子也真是这满都城独一份的,怪不得能和崔琢合得来。
而且,
她今日作了女娘打扮,很好看。
今日属实是多事之日,
这边水里的还没上来,那头酒楼又喊起失火!
少商猛然想起自己的千里醉还在那里,转身便飞奔而去。
她动作极快,崔琢都没拉住她。
哎呀,这个缺心眼的孩子!
酒哪里有人重要!
崔琢低头吹了一声哨。
远远近近,人群中十几人立马飞疾而去。
崔琢今日出来实在没带多少人,救人足矣,救火不及。
她扭头去找凌不疑,他也正要御马而去,侧头回了她一个眼神。
不必多言。
崔琢放下心来,凌不疑虽人冷,但向来可靠。
希望没有什么伤亡。
少商冲到酒楼前,却见此早已烧成一片火海,无法抢救。
“嫋嫋!”
是她阿父的声音!
少商忙回应,“阿父!阿父!”
人群杂乱,几个忙着逃跑的人一下子撞倒了少商。
而一处灯架也摇摇欲坠,冲她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
凌不疑刚好赶到,飞身上前,一把抱起少商。
将她放到安全地方后,凌不疑很快转身离去。
负责此处的大小官员已经赶到,火情不必忧心。
只是肖世子怕是早已离开。
少商有些愣神,那人似是凌不疑。
之前因为董舅父的事情,凌不疑去过程家。
少商好奇偷看,却听见他暗着骂自己。
本以为他这人讨厌的紧,没想到也能不顾性命来救自己,人倒是不算坏。
“嫋嫋,你没事吧?”
程父从一旁奔来。
“我没事。”
少商心跳也平稳下来。
“少商!你可有受伤”
崔琢带着杜梨,找寻了过来。
“我没事的,阿姊。”
程始眼睛瞪大,这是?
“这是崔琢阿姊,我先前是和她一起的。”少商介绍道。
程始震惊又惶恐,抬手便要行礼,“崔将军!”
崔琢一把拉住他,
“曲陵侯不必多礼,今日过节,不论军职。”
这场面属实是有些尴尬。
崔琢道,“今夜属实多事,曲陵侯也快些带少商归家去,莫再受了惊。”
程始此时确实是心中复杂,连连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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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这一番波折,崔琢也甚是心累。
不过事情还没完。
方才凌不疑被拦住桥上,披甲骑马,还带了人,一副要干正事的样子。
本来在不算稀奇,他本来也不怎么过节,爱工作就工作呗。
但是结合这酒楼突如其来的大火,崔琢预感,其中干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