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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月观春夜斗法

小仓山并不甚高,然而山势蜿蜒,林木丛生,山间泉幽河浅,草盛花繁,八百米的主峰白云头在方圆数百里算是最高之处,清月观在白云头的半山腰处,小道观规模极小,似乎农家院落一般,木门低矮,褪尽了斑驳的朱漆,只剩下两扇木板,四周院墙倒了近乎一半,观内除了瘦削的主殿,左边是柴房,右边是厨房,主殿后面两间卧房,除此再无其他。

此刻,灰袍云袜的道人正站在主殿前,院子里的银杏树刚刚发芽,积年的落叶厚厚一层铺在地上,不知道多少年月都无人打扫,主殿的木门剩了一半,院子里忽然莫名起了一阵风,门上的蜘蛛网飘飘荡荡,道人缓步走了进去,香案烛台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大殿上供奉的神像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泥胎底座,一旁两盏灯台。

道人左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不消片刻屋内狂风大作,积尘一扫而光,不多时远处飞来两只白鹤,落在院中当即化作人形,俨然是两个头扎双髻的道童,在道人面前躬身施礼,口称师尊。道人摆摆手,让二人自行下去打扫收拾院落,他自己就在香案前席地而坐。

“云鹄,去把门上的牌匾擦一擦,好歹是个门面。”道人打坐之前对一个道童吩咐道。

“是,师尊。”那个名叫云鹄的小道童恭谨地应道。

草木化人之术与撒豆成兵相差无几,都是极为高深的道法,寻常道士并不能施展,即便能够施展的人之中,像他这样能够随心所欲的也是万中无一,但不知这是两只本就修成人身的仙鹤,还是果真得自道人的法术,只一点是肯定的,显然这道人对姚六他们撒了谎,清月观确实存在于小仓山上,只不过早已荒废多年,他也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近两年一直在此地修行。

小仓山附近并无村镇,更何况清月观在半山腰上,地处偏僻,本就是人迹罕至之地,姚六自然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

月缺月圆弹指之间,院子里的银杏树又一次开始发芽,如今的清月观已被收拾的焕然一新,虽然比不得名山大川里香火鼎盛的道观,可是因为这道人的入住多少也有了烟火气。

这一夜繁星点点,一轮清月挂在天际,夜里的山间格外清静,虫鸣低沉,偶尔会有一两声鸟啼,除此之外便是潺潺的溪水声和山风轻抚松柏的沙沙声。

坐在主殿的灰袍道人已然入定,烛台之上的灯火无风自动,他依旧闭着眼,却开口道:“何方高人,进了贫道这清月观,何不现身一见?”

窗外依旧是低低的虫鸣,并无人应答,此时皓月当空,风轻云淡,早春的夜晚依旧寒冷,山里更甚,道人睁开眼,朗声道:“藏头露尾,阁下这等行径怕是不光彩。”

“说得好,藏头露尾确是鼠辈行径。”随着话音一落,从外面走进一年轻的僧人来,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明眸皓齿,目透精光,一身暗黄僧袍,脚上是灰布僧鞋,手里串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佛道有别,和尚,到我这清月观所为何事?”道人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感,无喜无怒。

那小和尚并不理会,自顾自地笑道:“道长莫要多心,虽说僧道有别,可是小僧来此并无恶意,只是好心来提醒道长,修道之人该多多行善积德,切莫做那损阴丧德之事。”

“无量天尊,贫道修行数十载,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小和尚方才所言,似乎不该对贫道说吧。”那道人忽然笑道,“远来是客,别在门口站着了,叫人看见倒显得贫道行事也太差了些,这里有新采的崖间云雾松茶,过来喝一杯如何”?

“既如此,那便叨扰了。”和尚大咧咧坐到道人面前,四目相对,各自噙了一抹冷笑。

“虽有新茶,却无好水,还需和尚等上片刻。”

“无妨,如此良夜,不可辜负了山间美景。”

道人从盒子里捏了两片茶叶出来放在掌心,指尖沾了水滴在茶叶上,一手掐诀嘴中念咒,之后对着掌心茶叶吹了口气,念道:“三清无妄,五行有常,飞叶摘花,化鹤翱翔。”手掌忽的往空中一扬,茶叶陡然化作一只白鹤,当空飞去。

和尚看在眼里不为所动,只是微笑不语,那道人自从白鹤飞去之后便也不再说话,二人对坐殿内,四周寂然无声,烛火闪耀,约莫半炷香之后,殿外鹤鸣悠扬,白影闪过,那只茶叶化作的白鹤飞了进来,落在道人身旁,嘴里叼着硕大的一片荷叶,荷叶对折,道人伸出手接了荷叶捧在手中,和尚看时,见荷叶里盛了一汪清水。

道人将荷叶里的水小心倒进早已架起的陶壶中,茶吊下堆了几段干竹,道人抬手轻弹,竹节之上无名火起,再看那白鹤早已现回了原形,仍旧是两片茶叶,道人将之轻弹至火堆之中,淡香若隐若现,茶吊子里的水不多时便已滚沸,氤氲的水雾四处飘荡,那水越来越沸,道人却并不急于沏茶,任由那水雾弥漫了整座大殿,将两个人笼罩在其中,不消片刻,殿内已是热气蒸腾。

和尚始终没有挪动身子,他双手合十,闭目不言,忽而伸左手结了一个观音救世印,弥散在周围的水雾竟然缓缓向和尚面前的一个空杯子聚集,直到殿内恢复了原来的清明,那空杯子里已经有了半杯水,和尚的左手结印却并未撤去,只见那杯子里的水慢慢结了一层冰在上面,一直到半杯水全部结冰,和尚才放下左手,微笑道:“火烧得太旺,早春的天气竟然有些热起来,贫道这块冰来得可还适时?”

“小和尚,有心了,”道人说着,将茶叶放进两个青花白瓷茶杯里,冲了沸水,一时间清香四溢。

道人将一杯茶推到和尚面前,道了声请,和尚也不客气,先是举着茶杯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好茶,让人神清气爽”。

“后山崖顶有一棵老岩茶,不知道多少年岁了,茶树虬踞龙盘,在崖顶久得日月精华,贫道也是偶然所得,说起来茶叶难寻,更难得是这水,小仓山上有泉眼十余处,无不泉水甘冽,可若论到煮水烹茶,唯独白云头峰下千年老松旁那一眼最佳,与崖顶的老岩茶可谓相得益彰,茶增水韵,水助茶香。”道人脸上颇有得色。

“既如此,小僧承情了,该当回敬一杯,道长,请。”和尚说着,又冲了两杯茶,只是他并未将茶杯推到道人面前,而是放在小桌正中,袍袖一挥,一条水龙从茶杯里向道人迎面袭来,这是和尚自进来之后第一次主动出手。

道人不慌不忙,嘴里轻声念道:“北斗九辰,中有七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调理纲纪,统制乾坤,护我身形。”

那水龙悬在半空,却是再也难以前进分毫,道人周身一道无形气罩将他笼罩其中,待他念完那段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面前的水龙轰然落回茶杯,水花四溅到桌子上,再看道人头顶竖起三道金光,长有十余寸,金光耀眼,夺人双目。

对面的和尚依旧纹丝不动,口里念道:“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随即头顶也出现三道金光,只是要比道人头顶的短了些,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寸而已,且远没有道人的金光那般光芒闪耀。

此刻坐在殿内的一僧一道,身上周遭各有一层淡金色的气罩,而在两人中间的茶吊子里,水气腾腾,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再看那和尚似乎有些吃不消,头顶本就不甚明亮的三道金光也愈加黯淡下来,那道人却是明显的轻松异常,似乎与这和尚斗法不费吹灰之力。

“和尚,还不认输?”道人一脸笑意,中气十足。

和尚长叹一声,头顶的三道金光散去,此刻他眉梢眼角都是汗珠,脸上尽现疲态,看来刚才斗法对他来说负担不小。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既是修道之人,道长怎么还是看不开?”和尚双手合十,缓缓言道。

“看得开也好,看不开也罢,小和尚也是化外之人,你又何必如此执着,贫道的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插手的。”道人语气坚决。

“烛龙道长,小僧今日班门弄斧确是鲁莽,只不过有件事小僧还是要当面说清,石井村的姚家,还请道长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姚家?贫道一心修道,数载不曾理会俗世,你所说的姚家,贫道可不认识。”

“道长何必否认,借雨成蝗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修道之人所为,何况当日若非姚家的狗灵吠天,想必道长也不会寄居于这荒废已久的小小道观吧。”

“小和尚,还是少来多管闲事,贫道是看在神光和尚的面子上才不与你计较,若再指手画脚,休怪贫道手下无情。”

和尚身子一震,脸上颇有些惊讶,“你如何知道家师”?

“哼,神光和尚的金光普善咒也算有些名气,你虽以观音净世咒当幌子,贫道又岂能看不出。”

和尚脸色愈加难看,良久才起身,深施一礼,转身而去,“小僧自知不是道长一合之敌,却也不会坐视不理,若是道长一意孤行,下次遇见,那便一切随缘吧”。和尚的话回荡在大殿内,人却已经远去,剩下烛龙道人坐在殿内,嘴角只是一抹冷笑。

阳春三月,秀色怡人,石井村周遭一围的桃树繁花盛锦,蝶舞蜂忙,倚红弄绿,村东头自北向南一条溪河蜿蜒清澈,沿河上下不少妇人忙着洗衣服,三五扎堆,姚六家的王氏也在。

妇人们聚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人堆里不时有粗劣的大笑,只有王氏一脸的沉默,专心洗着衣物。

对面一妇人道:“快看快看,那边来了个和尚。”

“哟,真是个和尚,还挺年轻,走近了,莫不是要到咱们村子里化缘来?”又有一个妇人应和道。

“这小和尚出家倒是可惜,那摸样看上去还有点子俊俏。”

这话说出来,周围又是扑哧一阵大笑。

先前那妇人便道:“老李家的,莫不是你看上这小和尚了,就不怕你家那口子夜里给你上刑?”

“我呸,”那被叫做老李家的妇人啐了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嘴上这样不积德,你就不怕将来死了给下到阿鼻地狱去。”

先前那人笑道:“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你看姚六家的小武,多好个孩子,说不见就不见了,说不得顾好眼前才是正经。”

另有一人在旁边,使劲干咳了一嗓子,先前那妇人抬头看时,只见那人朝着不远处王氏努了努嘴,先前那人当即缩了缩脖子,闭口不言。

沉默了一阵,倒是那个老李家的又开口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我怎么看着刚才那小和尚有些个面善啊,倒像是以前见过似的,偏他走得快,也没叫人看得仔细。”

“你是巴不得把他里里外外瞧个仔细吧。”先前那妇人又奚落起来,接着是一阵哄笑。

王氏洗好了衣物,端着木盆往回走,耳朵里终于清静下来,来到自家门前的时候,王氏已经有些气喘,这几年的光阴让她的身子已然远不如从前了,她伸手从鬓上摘下两片桃花瓣,略直直腰,抬脚迈进院门,却觉得家里今日不同往常,待她站在院子中央抬眼往堂屋里看过去时,手里端着的木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小武?”王氏嘴里呢喃道。

堂屋门口站着一个人,那张脸曾数度出现在王氏的噩梦里,自从那年姚武赴京赶考再未回来之后,她想这张脸想得都要疯了,可是此刻姚武身上的灰白僧衣和秃亮的脑袋却让她有些发懵,尤其是脑门上的戒疤,是那样的刺眼。

王氏拖着沉沉的步子挪到堂屋,半仰着脸,“小武啊,这几年你去哪了,怎么,怎么……”

堂屋里站着姚六这一大家子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姚武的回答。

彼时大儿媳妇李氏已经从院子里收拾了王氏掉在地上的衣服,重又到了堂屋里,姚六招呼一家人团团坐了,静待姚武将他这几年的经历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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