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白訚扯了一个理由,“可能是晕船。”
“你现在才开始晕?”
“这不是为了配合你。”
“大可不必。”郑不言喝下冰水,大大缓了一口气,“你真没事?”
“没事,能有什么事。”
也是,郑不言没有再问。
两人坐红眼航班到了川省岷水市,在市里找了个宾馆住了一夜,然后第二天坐长途汽车去了郑家镇,再从郑家镇包了辆小车去了大山深处的屹山村。
屹山村因屹山得名,收养郑不言的不出观就在屹山上。
车子拐进坑坑洼洼的村道前,白訚就看到了蜿蜒险峻的屹山,同时也在手机上搜到了屹山的传闻。
据传屹山村的村民以前都是山民,太平年间下山定居,一遇战祸就躲进屹山,而建在屹山上的不出观是山民退守屹山的第一道防线。
如今自然不会再有人放弃现代生活隐居山林,村民甚至嫌山村日子平淡,想要去大都市讨生活。
屹山村的土地也不算肥沃,比起种地养家,年轻人更倾向进城打工。如今留在村子里的都是一些老人,连孩子都很少,相应的不出观也就跟着没落了。
为了维持观中生计,不出观的观主郑不闻年轻时也曾外出打工,郑不言就是他外出打工后抱回来的。
村里老人说郑不言是他跟外面的厂妹生的,郑不言却知道她根本不是郑不闻的孩子,郑不闻也没有瞒她。
进村前,郑不言也跟白訚说了自己的身世。
就算她不说,要是在村里遇到其他阿公阿婆,他们也会说。
“你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白訚知道这个世界很讲究亲缘,不像仙灵大陆的修士,有些离开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师父会看相,说我亲缘浅薄。”郑不言说到这个像是提到其他人的事。
白訚不懂相面,单看面相气质,她只看出郑不言心志坚定又机敏,挺适合修行。
看白訚没有出声,郑不言一笑,“你不安慰我几句吗?”
“安慰什么?你也没为此烦恼。”
“我是没有。”郑不言打量着她,“你不像是朋友,更像是道友。”
“如果你的师父也这么想,你可能就要喊我师叔了。”
提到自家师父,郑不言也很无奈。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郑不闻越发小孩心性,一会儿想翻修不出观还想为道祖修金身,一会儿又说要见白訚。如果不是她相信师父的人品,郑不言真不愿开这个口。
眼下她参加节目的比赛结果也出来了,巨额的奖金大概够翻修道观,白訚也跟着她来了不出观,一切都挺圆满。
车子到了村口后,两人还得再走一段路才到屹山。
郑不言带着白訚在村道走的很急,“我们快点上山,免得村里的阿公阿婆看到。”
“你至于吗?”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喜欢调侃年轻人。”
可惜她走的再快也没有避过,刚上了屹山,就有阿婆背着猪草从山上下来。
“这不是言丫头,你回来啰~”
“阿香婆,怎么这个点上山?”
“还不是早上隔壁家又吵起来了,我劝了一会儿。你是不知道,阿江那个小鬼头,玩手机玩了两千多块,也不知他做啥子咧。你也有手机,你跟我讲讲,做啥子要花那么多钱。”
她说着才意识到郑不言身边跟着一个人,实在是这个人站在那里太自然,好像就该跟着郑不言一块儿出现在这里。
“这是你同学吗?结婚了吗?我活到这把年纪就没有见过漂亮的女娃儿。”
“结婚了。”但是离了。
“可惜了。”
郑不言也不知她在可惜什么,难道白訚不结婚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你看看,你朋友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结?好好的女娃儿不要学你师父,郑老头就是个傻的,连个女人也看不住。他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你总要结婚传承你们郑家的香火。”
她和她师父到底是不是姓郑都不一定呢,传承什么香火。
除了一间破道观,两人也没什么可传承的。
“阿香婆,不说了,师父还等我吃饭呢。”
“你还没有吃饭?那你早点说嘛,快去快去,迟些来我家玩。”阿香婆说完还朝白訚招招手,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邀请,“你也来。”
“客气了。”白訚报以微笑,都把阿香婆笑晃了眼。
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行,她一定要回去跟其他人说,阿香婆暗暗决定。
郑不言总算是摆脱了她,急忙带着白訚进观。
白訚在山下就看到一座黄墙绿瓦的道观座落在苍翠石山上,像是一把太师椅牢牢安在了石龙的颈部。墙上颜色尚新,与微露的红柱相映,在这山村也算壮观。
可入了观内,白訚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观内的檐角几处都坏了,地面的青石砖翘了几块,供在中殿外的香炉还断了一只脚,怎么看怎么凄惨。
“外墙不错。”白訚诚实地挑能夸的夸。
“等奖金到了,里面也会不错。”
不出观面积挺大,有三进院落,一进是大殿,二进是祠堂,三进才是观内众人的住所。
观内除了郑不闻和郑不言还有一位瞎眼瘸脚的老人,郑不言叫他阿木叔。
听到有人来,阿木叔柱着拐杖从中殿出来。
“是阿言吗?”
“是的,阿木叔,我回来了,我的朋友白訚跟我过来玩。师父呢?”
“在前厅呢,可能在打游戏。你管管他,我听说阿江玩游戏花了好多钱,你可千万不要给你师父钱,他不是买酒买烟就是玩游戏。”
“臭阿木,难道你没跟着花钱。”郑不闻从卖香烛的前厅回嘴,没一会儿才拿着手机出来。
白訚以为会看到一个白发白须的老道长,却跟她想的不太一样。白须倒是白须,白的却是里面那一截,外面的似乎是染过,黑的有点打眼;头发也不是白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头发。
郑不闻注意到白訚的目光,在打量她的同时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这是遗传的,我从三十多岁就秃了。要不我去戴个假发?我有好几款。”
“没关系,您自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