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牧野白感觉自己的背上似乎被温热的水流浇了个遍。
“啊啊啊——!”
仿佛能刺穿人耳膜的尖叫声在这块不大的地方回荡。
牧野白赶紧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大侦探动作比她还快,顺利躲过一劫。
“我劝你不要回头哦。”
虽然的确有些好奇这种惨叫声是怎么发出来的,但是这点子好奇心不足以让牧野白忽视大侦探的警告。
听人劝,吃饱饭嘛。
反正也不是猜不出来,无非就是那个法外狂徒被社长收拾了呗。
她对血腥暴力可完全不感兴趣,别到时候看了再影响食欲。
江户川乱步带上眼镜,漠然扫过被社长一刀砍断手腕的小喽喽,视线集中在身前这个陌生女孩身上。
他很确信自己是在今天第一次见过这个人,但是这家伙竟然对他表现出了100%的信任。连那些天天求着他破案的警察都没有这种信任程度。
即使她从一些途径听说过他江户川乱步的名声,难道就可以这样信任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吗?
江户川乱步用眼神轻轻扫过牧野白在混乱中无意间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
明明这种人应该早就失去对世界的信任才对吧?
唔,这种矛盾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江户川乱步难得的有些兴奋,好像回到了曾经他的父母给他设置谜题的时候。
他父亲是拥有超强推理能力的刑警,而他的母亲比他父亲更加聪明。他们二人设下的谜题是连曾经的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开的。
在这个一眼能够看穿真相的世界里,竟然有人能够让拥有‘超推理’异能力的他都看不透吗?
“喂,你叫什么名字?”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引起了名侦探注意的牧野白对这个问题简直受宠若惊。
想想这个大侦探是什么样的任性性格吧。在他眼里,除了社长和那么一小撮人,其他的人大概都不过是没有脑子的鱼类而已。
人会想要知道一片池塘里某一条不起眼的鱼的名字吗?
“你这次绝对是在想什么更失礼的事情!”
江户川乱步有些气恼,明明是个情绪直白到随随便便看懂的家伙,到底为什么会看不透!
“对不起。”这次牧野白很利落地道歉了。
擅自把对方跟人类划分为两个物种是有些过分。
“你可以叫我牧野白。”
“哦,小白,巧克力分我一半。”
两刀解决掉敌人的福泽谕吉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两个孩子的交友过程,直到此时才忍不住出声:“乱步!太失礼了。”
“问别人名字前理应先报上自己的姓名,而且……”
本想继续教育江户川乱步的福泽谕吉看着已经快快乐乐地坐到一起分零食的两小只,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咽下嘴里的巧克力,江户川乱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反正她早就知道我叫什么,我才不要说废话。”
“可惜,礼仪这种东西就是有很多约定俗成的废话。”牧野白三两口咽下最后一块巧克力,“不过规则向来只能约束无能的人,乱步你应该不用太在意这方面啦。”
“哈,说得对!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
“耶!”
看着两小只自顾自地击掌祝贺,福泽谕吉感觉自己突然有点头疼。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牧野白看了眼自己玫红色的手表:“啊,糟糕,要迟到了,我得赶紧走了。”
与福泽谕吉擦肩而过的时候,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如果需要治疗的话,欢迎随时来武装侦探社。”
牧野白随口胡乱答应着,脚下却不断加快离开地步伐,一转眼就从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的视野中消失了。
福泽谕吉站在原地,面色算不上好看:“听到‘治疗’两个字,她反而表现出害怕的情绪。她很可能知道与谢野的情况。”
“大概是很厉害的黑客吧。”已经摘下眼镜,重新变得懒洋洋的江户川乱步捡起帽子拍了拍,“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听到乱步的判断,福泽谕吉心下一松。
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太过珍稀和重要,万一她现在可以重新使用异能力的消息流传出去,哪怕是他的老师夏目漱石恐怕也保不下来。那些怕死的政客绝对会如同鬣狗般撕咬上来,打着‘安全’的旗号将她再次软禁起来。
与谢野的安全暂时得到保障,福泽谕吉心里的责任感重新占据上风。
“她的那些伤口需要进行处理。”
作为一名剑客,还是技艺超绝的剑客,仅仅只是视线扫过就能从那节露出的小臂上看出两道时间不会超过一周的新伤和三道时间大概要超过一年的旧伤。
看似狰狞的新伤反而比较好处理,真正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影响的其实是那些留在皮肤上久久不愈的旧伤。
越拖越麻烦。
“她有想找的医生,不用社长操这份心啦。”江户川乱步小跑到没有被波及的冷藏柜,没过几秒就抱了一堆甜品回来。
虽然平时一直限制江户川乱步的零食摄入量,但是今天的确是他考虑不周,半路去追嫌犯把乱步一个人留在这里才让他被人轻易挟持,所以即使乱步此时拿了超乎平时三倍量的甜品,福泽谕吉也默默地掏出钱包把钱放在早已空无一人的收银台上用东西压住。
而那名在玻璃被击破的一瞬间就熟练地趴倒在地,一点点挪出去逃跑的收银员看着一公里外的便利店方向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满是庆幸。
诶嘛,幸好我反应快,看来横滨真的是不能久留,最近越来越危险。还是听爸妈的,赶紧搬走吧。
走在和收银员完全相反方向的牧野白虽说没有紧张到头顶冒汗的程度,也是提心吊胆地走过很远,直到完全看不见福泽和乱步才慢下来。
真吓人,被邀请去侦探社治疗和zs有什么区别?zs没准都没那么疼呢。
她可是超级超级怕疼的啊。
牧野白一个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因为最近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残暴举动,凡是稍微有点生念的人都不会在深夜出门,倒是方便了她。
一路七拐八拐躲着横滨现在还不多的摄像头,牧野白总算是在预定的时间赶到之前在网络上和人约定好的地方。
月色下,红发青年斜倚在车旁,一层光晕浮在身上,仿佛歌剧中正带领众人吟诵的神父。
牧野白如同被蛊惑的信徒,下意识向前踏出一步。
原本寂静的世界中,哪怕只是鞋底轻微的摩擦声也足以惊扰他人。
青年转身看向牧野白,目光从上至下巡视。
明明是有些无礼的举动,却因为青年的眼神过于空洞而缺少那一分被冒犯的感觉。
虽然是第一次在暗网上下达这种需要线下见面的委托,但是牧野白早就做好充足的功课,此时如同一个老手一样平静地走到青年身边说出暗号。
青年回答出对应口令后,径自走到汽车另一侧打开副驾驶处车门摆出请的手势。
虽然内心情绪复杂,但太激动容易把人吓跑,牧野白勉强平复心情,指定此行的目的地。
“去横滨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