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筝鄙夷一笑,口是心非地叫了一声从未叫出口的“大嫂”,装出一副痛心的样子说:“你这么自降身份,我这个做妯娌的脸上可是很没光。爱卿又不是嫁不出去,你说这么轻贱她的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难道爱卿是清仓货不成,让你连倒贴嫁妆这种话都说出来。”
吴丽华被气的脑门子疼,可当着言父言母的面,又不能发作,只能挂着假笑强撑着说:“你说长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说话给我客气点。”
老爷子也板着脸瞪了艾筝一眼,警告道:“老二家的,未来亲家点的这些菜色都不错,你尝尝,别光顾着说话。”
林爱卿也觉得气愤,这个二婶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平日里刁难她也就罢了,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还来搅和,实在太不知道分寸了。她坐的挺直,冲艾筝冷冷一笑:“没想到二婶对我的婚事不但上心,还比爱贤的严苛,你今天这样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按理说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要克制,面上依然要保持和和气气。但言母一开始就看艾筝不顺眼,再加上艾筝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胡言乱语,她就不会惯着。哼,她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艾筝明着是在帮未来媳妇说话,实际分明就是要挑拨她们两家的关系,真是好恶毒的女人啊,那就别怪她给她下脸子了。
言母冲吴丽华微微一笑,“亲家母,这事我不得不站亲家二婶了,她说的有道理,兄东西有贵贱,人有三六九等,不过呢你得分在什么场合,说什么爱卿是清仓货的,都是放屁。爱卿进了我们言家门,那我们言家一定是如珠如宝捧着,你说不需要彩礼,甚至还可以倒贴嫁妆这话,以后千万可别再说了,别说她二婶不同意,我和小澈他爸也是第一个反对。”言母话说着,还不忘转头看了一眼言父,直到他笑着点头,她才又继续道:“听爱卿的意思,她二婶你的女儿应该也是谈婚论嫁的人了,那你不妨说说你女儿的彩礼谈了多少,我们好参考参考,免得闹笑话。”
艾筝完全没想到言母会如此豁出去,这么直白地问话,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只是搪塞说:“不过就是按照当地的习俗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言母却并不打算轻易要放过她,紧追着问:“嗨,刚才听你说提彩礼不必扭捏,以为你是爽快人,没想到你自己倒扭捏起来了,既然是按照当地的习俗,那也要有说头啊,比方说彩礼钱多少呀,珠宝首饰多少呀,轿车买什么档次的之类,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没啥好说的呢?”
言母被言父宠惯了,仗着言父的权势,她在女人堆里绝对可以横着走,对付一个艾筝,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言父坐在她身边明目张胆地替她助阵,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没错没错,堂姐妹之间的彩礼互相参考一下也好,我们也不是要攀比,不过想尽所能,给孩子们的小家助点力。”
艾筝被言氏夫妻的话堵得几乎内伤,嘴也几乎要气歪了。女儿和杨觉哲的婚事几乎都是她们女方单方面付出,就连婚房都是她们准备的,还谈什么珠宝首饰那些。听到言氏夫妇那么豪迈的说出那些,她不服气地做最后挣扎,硬着头皮问:“参考我们家有什么用呢,你们再来之前就应该有自己打算,这样才能显示出诚意,而不是等着女方开口提要求。”
吴丽华看艾筝吃瘪的样子,实在高兴得憋不住了,毫无形象地笑出声,她对亲家母也是越看越喜欢,可真是活宝啊,最重要的是眼神和她一样毒辣,一眼就看出艾筝不是好东西。“你怪人家就没道理了,是你自己心急先提彩礼的事,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暗示人家没诚意,真是够够的。”
明目张胆白了一眼艾筝后,她有转而笑着对言母说:“亲家母,你别听她的,我刚才说的也不全是客套话,有言澈给我当女婿,我和爱卿他爸就非常满足了。再说,在你们来之前呢,言澈这孩子已经拿出十成十的诚意给我们了,他过户了东区的一套房子给爱卿,也买了一辆宝马车,金首饰也买了不少,彩礼也给了18.8万,这些对我们来说已经非常贵重了,所以她二婶主动提彩礼的事,实在是让我们很没脸,不过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厚着脸问两位,言澈这孩子给爱卿的这些东西你们知不知情啊,如果你们不知情,觉得那些该退的我们也愿意退的。”
艾筝听到吴丽华念出东区的房子时,眼珠子嫉妒得都快掉出来了,那一套房子可不便宜,言澈竟然说过户就过户,这么大手笔,普通富户根本做不到。震惊之余,她更心疼女儿爱贤,摊上一穷二白的杨觉哲不说,最重要的那玩意竟然还不能用,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林方堂在桌子底下,用腿悄悄地碰了艾筝的,提醒她控制一下情绪,因为她的样子活像要吃人。
言母一点也不关心艾筝的情绪如何,依旧我行我素地对吴丽华笑道:“亲家母你说的什么话,退什么退呢,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嘛,你说的那些我们事先的确不知情,不过那些都是言澈私下给爱卿的,算不得彩礼,彩礼得需是我和孩子他爸准备的才算,再说,我们今天约在这里不就是谈这些礼数的嘛。”
吴丽华和林方正吓得赶紧举双手拒绝,“不必不必了,也没有这规矩,哪有那双份彩礼的。”
言父笑着说:“那也没有拒绝彩礼这规矩啊,你说是吧亲家老爷。”
老爷子对言父言母的表现满意极了,也笑着说:“照爱卿妈说的话,言澈这孩子给的已经足够了,再说难得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我们林言两家有缘结为姻亲,那是最重要的,至于彩礼嫁妆不过礼节而已,过得去也就罢了。”
言母很快表示反对,她微微笑着说:“亲家老爷,我好不容易当回婆婆,您总得让我体验一下为儿媳妇准备彩礼的乐趣啊,呐,你们愿意的话,就列份清单给我,要是暂时没想法的话,那就只好由我自己发挥了。”
言父也跟着帮腔说:“她呀就是好玩,喜欢尝试新鲜的事物,头一遭给儿子办婚事,总得让她把所有的流程都体验一遍才完整不是,你们就满足她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矫情了,于是老爷子就替老大一家发话了:“那既然这样,我们就依男方家的提议来办。”
林爱卿却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言澈,有钱人都是豪爽啊,就连彩礼也是分开给的,她会不会是第一个拿双份彩礼的人啊。
言澈却淡定如常地给她倒了杯茶,顺便问她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林爱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拜二婶所赐,桌上的菜她一口都还没动呢。
此时,吴丽华的眼睛不知不觉已经笑成一条缝。而艾筝呢,气得龇牙咧嘴的,她本来是来看老大一家子的笑话,没成想自己成了笑话。既然见不到林言两家剑拔弩张的场面,那继续待着也没意思,尤其看他们一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她更加不痛快。她爽利起身对老爷子说:“爸,我突然头痛得厉害,就先回去了。”
老爷子也不客气,直接回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老二,快送你媳妇回去。”
艾筝起身,林方堂也不敢独坐,紧急跟着起身,“知道了。”
艾筝夫妇走后,老爷子才开怀大笑,他指着桌上的茅台酒说:“来,把酒给我满上,今晚我一定要喝个痛快才行。”
言澈很有眼力劲地拿起酒瓶,给能喝酒的几位长辈都满上,“爷爷,让我爸陪你多喝几杯,他可是海量啊,我开车就不喝酒了。”
老爷子笑着拍了拍言澈,说:“嗯,安全最重要,好小子,不贪杯,好得很啊。”
言父也笑着端起酒杯,“来,亲家老爷,我先敬您一杯。”敬完老爷子,言父又紧跟着敬林方正和吴丽华夫妻,他很绅士地说:“亲家母你不喝酒,就以果汁代酒吧。”
吴丽华端起杯子,“行,都是一家人了,也没那么多讲究,亲家母也一起碰一杯吧,你说我家爱卿合你眼缘,其实我想说你也很合我眼缘,能跟你结为亲家,我非常高兴。”
“好啊,那我们四个就一起干一杯,祝我们的儿女们婚姻幸福美满。”
看着双方父母喜笑颜开地举杯为她祝福,林爱卿情不自禁地将头靠在言澈的肩上,贪婪地享受这一刻的幸福,心里的暖意也不断上涌。
言母放下杯子,看见林爱卿才想起来她现在怀孕了,忙关心道:“爱卿啊,你怕不怕酒味啊,会不会熏到你啊。”
大家都太开心了,经言母一提醒,才紧张地看向林爱卿。十几道目光突然齐刷刷地落在林爱卿身上,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阿姨你别担心,这酒香味挺好闻的,我没有不舒服。”
言母这才放心让言父陪老爷子继续喝,她开完笑说:“看来我这孙子或孙女以后也是海量啊,打小就喜欢闻酒香。”
吴丽华说:“是孙子倒无所谓,孙女那可真头疼了,女孩子爱喝酒可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于是两人就讨论起林爱卿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言父则尽主人之谊,陪老爷子和林方正喝酒。
至于言澈,当然是温柔体贴地给林爱卿夹菜舀汤,忙得不亦乐乎。
半个月后,言母终于把筹备好的彩礼送到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