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妇人荆钗布裙、不施脂粉,肤色是健康的微黑透红。
尽管有岁月沧桑的痕迹,依旧面容秀丽,大眼睛清澈又温柔。
李善心想,张川柏的父亲极其出众,站在一群农人中仿佛自带光芒。
没想到,张川柏的母亲也毫不逊色。
难怪张家的小郎君不同寻常……什么树结什么果,什么藤结什么瓜。
扬州张氏的祖上,也是阔过的!
他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客气地对张衍、吴秀郑重行礼:“贸然登门多有叨扰,请见谅。”
张川柏快人快语补充:“阿耶阿娘,李兄送了一匹绢给大兄,说是食宿费。大兄让我买了油盐酱醋还有些吃的,都带回来了。”
“啊!”吴秀惊呼一声,连连说:“你阿兄怎么能收?你们真是!少年人出门在外,多不容易啊!”
眼前的李四郎,就跟自家二郎一般大!
京墨去到嵩阳,也要找地方借住呢!
吴秀想一想,就心疼二郎。
人家的耶娘必然是一样的心情。
张衍也和蔼地说:“你们安心住下,不要客气。我们家吃的住的都简单,院子里有鸡粪鸭粪,屋后又有猪牛的气味,委屈小郎君了。”
走了一个京墨,来了两个小郎君。
家里顿时热闹许多。
张衍和吴秀觉得安慰一些。
张川柏不跟客人见外,笑着说:“好啦!闲话少说~~把行李搬到我的屋子吧!今夜抵足而眠,我给你们讲故事。”
卢照邻说:“今日吃面的时候,你讲的白娘子,从蛇变成人……今晚还讲那个!”
故事只讲一半,跟说书人似的,太过分了!
“好!”
张川柏帮客人搬行李,又拿出自己买的各种东西。
“还有两根大骨头,一个猪脑。跟医馆合作的胡屠户知道我们家来客人,特意送给阿兄。医馆做澡豆,从屠户那里买猪胰子和肥油,是大客。”张川柏欢喜炫耀。
人家送给阿兄的!都是心意!
我吃到阿兄的软饭啦~~
大骨头上面还粘着一些肉~~
“家里还有一根笋,跟大骨头一起煲。”吴秀安排得妥妥当当,“猪脑加姜葱清炖?”
李善收拾好行李,没怎么打量简陋的卧房就走出来。
他诧异地说:“《礼记》云‘狼去肠,狗去肾,狸去正脊,兔去尻,狐去首,豚去脑’,猪脑可以吃吗?”
张川柏惊讶:“有这种说法?我还没学《礼记》。”
不是说吃脑补脑?
张衍给孩子们讲解:“医师说过,猪脑不要常吃,不是因为《礼记》要求,而是吃多了可能得病。偶尔吃一顿不要紧。”
自家平时不怎么买。
但人家送了也不会扔,毕竟是肉。
李善恍然:“原来如此。”
……又学到了一点。
张川柏见卢照邻也走出来了,立刻挥手:“李兄帮我提水,照邻烧火,我来做饭菜。”
“你?”李善惊讶。
张川柏淡定地说:“我阿耶阿娘很多活……趁着天色没黑,还要照顾牲畜。平日忙的时候,都是我做饭,你们不用太惊喜。”
农家小孩子,有灶台高就可以做饭了。
卢照邻撸起袖子:“好,我来烧火!”
烧火比提水有意思?
张三对我比较好啊~~
“这……”吴秀有些犹豫,怎么能让客人干活?
但是看小客人好像挺乐意,又笑着去忙自己的事。
“咦,我好像忘了什么?”张川柏“咚咚”地剁大骨头,自言自语。
算了~~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