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出租屋,底下盘踞着一辆货拉拉运车,货车师傅靠在车门边,抽着烟玩手机,见我走来后,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给我散了一根。
“晏老板,你可终于回来了,我都闲着抽了好几根烟。”
他笑眯眯的说道,我从他的手上接过了烟,别在了耳郭上,有些阿谀奉承的说道:“晏老板,这单子跑高速,时间稍微有那么点长,得一两个小时左右,这价钱是按照公里收取,一公里我收25,99公里收取的费用大概是2475,给您抹个零头,收2400。”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计算机,敲打着,我没说话,依旧沉默着。
“您看呀,我也人到中年,干啥事情都不如愿,也就开开车,跑长途,给孩子交上学费,为此很久没回家了,我也想陪陪孩子,让他知道他有父亲,所以就干起了货拉拉。”
我打量起男人,他有些苍老,头发两鬓多了些银发,脸上也布满了浅微的皱纹,我从口袋里掏出余庆给予的一千块钱,塞到他的手上,紧接着拿出手机,给他扫了码,转了剩下的一千四百七十五过去。
他看着手机上的账单,有些疑惑,我说道:“不用你给我抹了零头,多赚点钱,又不是什么坏处,用零头给孩子买些零食,乐呵乐呵,陪孩子去周边玩玩,散散心。”
男人点了点头,紧跟着我的脚步上了楼,他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微笑,搬东西的时候,很出力,没有一丝的懈怠。
“你家是住上海的吗?”
我问道,将一个纸箱递给了男人,男人摇摇头,接过纸箱后回复:“不是,我家在江西赣州的一个小农村里。”
“你孩子多大呀?有没有到了上学的年纪?”
我开始询问他的家庭状况,他有些愁容,看似不太乐观,一提起家庭他仿佛跟丢了魂一样落魄,“孩子刚上初中,是家里唯一的独苗,孩子成绩一般般,算不上太多么出众,他母亲在分娩时挺不住走了,只能托管给娘家人照顾,而我也很少回去看他。”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知道了大概就心满意足,将房间的所有东西搬下去后,我重新返回出租屋查看有什么遗漏,客厅里的桌上,顾薇临走前用了一个竹篓罩盖住了菜,连椅子都挪好了。
屋里彻底没了她的足迹,一点找寻的机会都没有,我将几乎没怎么动过口的菜倒掉,装进一个厨余垃圾袋里,然后到阳台散散心,再多留恋这里几眼。
我的心空落落的,没有一丝的充足,夜渐渐的深了,连带着我的心一样深邃,阳台上的盆栽,顾薇没有带走,盆栽上新长出的苗芽,已经垂下了腰,没有早上的精气神。
等了两年才发了芽,却又即将死亡凋零,可真是讽刺。
我提着垃圾袋走下了楼,男人合上货车的后尾,与我打了一声招呼后,就驾驶着货车离开。
我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打了一辆出租车,朝着高铁赶去,我入座后,表明目的地,开车师傅扭动了后视镜,看到我的脸后,不禁一笑,“小娃子,我们又见面咯。”
熟悉的四川口音,是那个时候的司机,我说道:“对啊,又见面了,师傅你最近生意好不?”
开车师傅摇了摇头,发动了汽车,拐了一个弯后缓缓说道:“还行,赚得不多,赚的不少,每天就跑个十几单,赚个糊口钱,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我们这些网约车司机,底层的工作者,可谓是如果赶不上时代的变迁,怕是要连车都开不了。”
我点点头,有些赞同这句话,“对啊,钱难赚屎难吃,我都在这上海待不下去了,回苏州过日子。”
我坐在后座,黑黑的,只能看见师傅顶着前方的霓虹,驾驶着车往高铁站去,我们之间没有过多的交谈,到了地下了车,我就给楚玥打去了一个电话,过了许久才接通。
“楚玥,家里做饭没有?”
“还没呢,准备做,怎么了?”
我嘿嘿一笑,攥紧手中的车票说道:“我准备回苏州了,就今晚,我已经买了票,在等候时间,八点的车,估计半个小时就到了。”
电话那头楚玥也有些兴奋,“真的?如果这样那我去接你吧,你想吃什么,我现在提前去买好菜,等你回来做一份大餐给你。”
我心里暖暖的,顿时就忘却掉了这几日在上海的种种遗憾,“行,我想吃糖醋排骨。”
“好,我这就去买,你快到站了通知我一声。”
挂断了电话后,我无法平复此刻的兴奋,看着票上标注的时间,距离验票还有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我更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