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掉纸杯,朝着人事部走去,办理好手续后,抱起在角落早就为我整理好的纸箱,走了出来,与李平擦肩而过时,我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反倒是留恋在我的身上,随即是一声叹气。
突然间,在门口处我停下了脚步,玻璃门缓缓打开,黄文同穿的很正式,后面跟着两位实习秘书一起走了进来,我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都很尴尬。
我抱着纸箱,往他的右侧越过,想加快脚步离开公司,可黄文同示意秘书拦下了我,我一怔,看向他,很是疑惑。
“向阳啊,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说不上什么,我的错误终究造成了人才流失,这是对公司的一大错误,我这些天很愧疚,你在公司做出的贡献,我会永远记得。”
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并握住了我的手,我谦虚的回应:“黄总客气了,我是您一手栽培的,在某些层次上我需要喊你一声老师,学生既然要追逐自由,再高的悬崖都会勇往无前的跳下去。”
“好一个恰当的比喻,这里不方便谈话,不如咱们去天台聊聊?”
面对黄文同发出的邀请,我欣然同意,和他一起单独的上了阳台,我和他一同眺望不远方的高楼大厦,在这里是能望见蔚蓝的天空,还有一片低矮房,很是自由畅快。
他抽起了烟,自从换了身份后,舍弃了红塔山,抽起了中华。
我也点了根自己的烟,这是我来到上海以后,第一根烟。
“这些年上海的建设,可真是变化沧桑啊,高楼大厦仿佛一瞬间就拔地而起,辉煌得不能再贴金了。”
他感慨着,我被他的话深深代入了,的确很是沧桑,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就宛如自己常去的馆子,自己离开几天就变了个样子。
遥想我当初和顾薇来到上海的模样,没有如今变化的这么大,这么夸张。
我和他就这么站着眺望都市,在烟燃尽后,我和他都没有说些什么,咳嗽了几下,便俯身抱起纸箱子,朝着门走去,与他擦肩而过时,轻声嘱托道:“照顾好余庆,他也是你的学生,不要为了所谓的权利而迷失,否则会输的很惨很惨。”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出了公司后,纸箱子里的东西仿佛变得不再是多么重要,索性就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旁。
漫步在街道边,四处张望,我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想单纯的漫无目地的步行,走到了之前那一家经常光顾的古茗奶茶店,我愣了一下,回想起最后一次,在这个地方,偶遇了秋绘。
在马路边的停车位上,一辆红色的法拉利296GTB鹤立鸡群一般显眼,目光往下一挪,熟悉的车牌号,没错,是她的车。
我走到法拉利296GTB边,靠在电灯杆上,含着棒棒糖,目光放在古茗奶茶店里,搜寻着一个个进进出出的身影,我在等她,虽然心中很不是滋味,在外头晒着太阳,可我的双脚像是被什么牢牢固定一样无法挪动。
过了一会,秋绘戴着墨镜,披着黑色风衣,风衣之下是她那一身彰显身份的白衬衫,左胸口处的口袋上倒插一支精致的钢笔,她拎着一袋奶茶,径直的走向这里。
她掏出车钥匙的那一刻才发觉我的到来,愣了一下,随即摘掉墨镜,疑惑的打量着我,“你不在苏州待着,跑回上海干什么?莫非你辜负了楚玥?”
我笑了笑,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回上海办理辞职手续的,顺便整理自己的东西,搬去苏州。”
“哦。”
她回应了一声,按下车钥匙上的遥控,车灯闪烁两下,只听一声咔嚓,副驾驶的门锁开了,我和她不约而同的坐上车,这一次她没有赶我,也没说什么,将奶茶放在凹槽后,系上安全带,开始倒车。
我调整了副驾驶的座位倾斜度,舒适后我感叹一声,“哎呀,还是你车躺的舒服,软软的,又是敞篷还能吹风,真是久违啊。”
“你回上海除了搬行李和辞职,就没有什么行程安排吗?”
她问道,我则心无旁骛的拿起她放在我副驾驶座位上的一沓订装好的文件翻看了起来,“当时是趁着这几天在上海有闲空,陪你完成找寻童年的约定呗,不然过几天我就要回苏州了,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见面,我可不想当一位说到不做到的人。”
她嘴角微微上扬,加快了车速,疾驰而过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飘逸,太阳有点刺眼,她再一次戴上了墨镜,在红绿灯处停车时,周围的车辆将我们包裹住,却也余留了空隙。
我随意翻看着文件,翻开第二页时,我蚌住了,顶上标明着四个大字,南城集团。
我一惊,目光不自觉的往下挪移,南城集团董事长——秋绘,还附带了一张她的六寸照片,我心中一蹬,妈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身边这位大美人居然是我之前竞争公司的董事长。
我再翻开一页,上面是她自己做的方案,主要针对维兴集团副总经理余庆的江南梦方案,这个方案的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如此绝伦的想法,还有独特的创意让她很是佩服,我疯狂似的,翻着后续几页,是秋绘罗列出的应对方案。
如果让这套方案彻底实施起来,那对维兴是毁灭式的打击,维兴里面出了一位叛徒,秋绘利用内应,让叛徒携带所有维兴客户身份信息,还有产品介绍,以及高层制定的未来计划,一同投靠南城。
那位叛徒的身份,让我不寒而栗,不是我和黄文同能阻止的,叛徒是维兴董事会一员,手中握股34%,他的叛逃将会对维兴是彻彻底底的完蛋。
我只是叹息一声,这是天意,我这个已经辞职的员工,也不敢掺和这趟浑水之中,置身事外是我的最佳选择,维兴的破产倒闭,是必要的。
它太腐烂了,我已经不是维兴的人,我还瞎什么操心呢。
我将文件合上,扔到了后座,秋绘看了看后视镜,问道:“怎么?你对我的方案很感触吗?其实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呀?之前见你每天早出晚归,累的跟狗一样,又是一身职业装,就差给你弄一个公文包了。”
她笑了笑,我挠挠头,虽然有些惊讶,却也要坦诚点,“我是维兴集团的,江南梦方案的创始人,不是余庆,而是我,只不过这方案是我离开上海后才写出来的,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算是维兴的人,这个方案就当我的离别馈赠,让我兄弟余庆带回去,也没对外声张,维兴上下,知道始作俑者的人,就只有三个。”
我看向她,她很平静,看不出有多大惊讶,只是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驶过两个红绿灯后,她叹气一声,很是遗憾,一副可惜的模样,“万万没想到啊,与我经常小打小闹,互相斗嘴皮子的可恶邻居,居然会是我的竞争对手,我掌权南城这么久,好不容易遇上了一次让我感到兴趣的对手,以为那位在婚礼上初次见面的余庆,一表人才,没想到背后的始作俑者会是喝酒喝到烂醉,还轻生跳苏州河的你。”
我笑了,咧着嘴说道:“你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让我那个时候天天在公司加班赶任务进度,就是因为你让我们高层打起了精神,就连我们都被闹的鸡犬不宁。”
我含着棒棒糖,给了她一根,塞入风衣的口袋里,再往前开一段距离,一栋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我仰头望去,南城集团的商标与名字悬挂着,让我一惊,这就是她的公司,身为董事长,一人掌权。
我很羡慕她的生活,也明白如此一座辉煌成就宫殿的铸就是多么辛酸,以她现在的年纪,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商业大厦的,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富二代,一位拼搏努力的富二代,南城集团的创始人,估计就是她的父亲。
我也是略微了解过,可她的名字和她父亲的姓氏对不上,他父亲姓秋,她姓白······
想到这里我愣住了,白井二字可能是假名,秋绘才是她的真名。
车开进了外围,直通地下停车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