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屛瞅准时机,把蟒石朝着勾魂使者扔过去。那使者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做什么”,蟒石瞬间炸开,放射出一圈圈极其绚丽的光芒。勾魂使者哎吆一声捂着眼睛蹲在地上。他这一蹲地不打紧,周围纸扎的家伙们纷纷受到影响,脚步踉踉跄跄好像喝醉了酒。抬着棺形轿子的四个硬纸板糊的纸人同样跌跌撞撞,撇下轿子躺在地上翻滚不停。
东宫屛兴奋不已,低声问薛志强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过来的时候,甭管旗帜舞弄得多欢,你有没有注意道,他走起路来其实都是轻飘飘的很小心。一来因为他体量轻,二来是他不肯让鬼隘口的泥土沾到他的衣服。”薛志强信心满满,手指勾魂使者,“这是一个有洁癖的鬼使,击败他很简单,你如此如此。”后面几句话,几乎贴着东宫屛的耳朵说。
东宫屛听了,又是好笑又是惊奇,心想不会真就这么简单吧,当下不敢耽搁,冲出去,抓起地上的一滩泥,揉成团,对准勾魂使者用力甩过去。
勾魂使者虽被迷了眼睛,可是耳朵依旧好使,听风辨音,急忙猫腰躲避。泥团几乎贴着他的衣裳滑过,好险就能打中。东宫屛早有准备,第一块泥团抛出之后,很快捡起第二个泥团,这一次瞄准勾魂使者的下盘抛去。
勾魂使者才刚躲开上一次的袭击,仓促之间没来得及保持平衡,听见泥团风声,知道它正朝着自己屁股奔来,情急之下只能高高跃起,幸亏躲得快,否则真被打个正好。不过他落地的时候,脚面踩着一块滑不溜丢的石头,噗通跌倒在地。
他不愿意让衣服沾着泥土灰尘,反应极快,快要摔倒的时候,双手掌面结结实实按上地面,屈肘一弯一弹,再次凌空翻起,稳稳当当的后空翻落在地上。
东宫屛牢牢记着薛志强的话:“你只管向他扔泥块,别给他喘息的机会,否则他缓过神来,倒霉的就是你我这一对好朋友了。”所以,他这会儿也是憋足了劲,左右手轮番捉泥掷泥,半刻功夫不敢停歇。
勾魂使者腾挪跳跃,终于被一块泥团打中背部。他气得大骂一声,因为眼睛依旧没有完全恢复,生怕再次被泥团袭中,转身匆匆离开。勾魂使者逃回地狱通道的速度相当快,很快就没了身影。他远去以后,本来还在挣扎扭摆的纸人被施加在身上的法术霎那间间失效,一个个躺在地上,再也不动弹。
薛志强从岩石后面走出来,竖起大拇指,说:“打得好。”举步往棺形轿子走去。
东宫屛从小调皮捣蛋,打架无数,但生平第一次和正儿八经的鬼斗争,而且对手还是阴间的勾魂使者,果然又紧张又兴奋。他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捡起来看了看,原来是一根墨绿色的笛子,心想这多半是勾魂使者急急忙忙逃遁的时候丢下的,自己正好捡来当作战利品,于是把它别在腰间。
他看薛志强已经站到了轿子跟前,急忙跟过去,问:“薛大哥,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薛志强表情疑惑,目光凝视着轿子,始终没有说话。东宫屛看他若有所思,不敢打搅,抱着胳膊默默站在他的身边。
“不对,不对。”薛志强歪着脑袋,然后伸出手指贴着轿面感受了一下。
东宫屛问:“哪里不对了?你别卖关子啊。”
“不是我卖关子。东宫小兄弟,我开始在岩石后面的时候,确实能够感受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但是……”薛志强慢慢围着轿子转了一圈,“按照我的经验,这就是嫁鬼新娘配阴婚的标准仪式,不会错的。可是我刚才发现,我可能错了,里面的人,脂粉味虽然很重,但是……不对,不对……”
听他这么说,东宫屛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想知道答案,越被模模糊糊搪塞,这种心痒难耐的感觉他实在忍受不了,于是抬高声音说:“这么猜测不是办法,轿子就在我们跟前,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薛志强愣了愣,才要说话,东宫屛已经伸手去开轿帘,也就是制做奇异、从正前方打开的某种棺盖。
他才把棺盖推开,一只脚从里面伸出来,绣花鞋的鞋底不偏不倚踢上他的肚子。东宫屛哎呀一声,翻身后仰。里面的新娘子穿戴一身花花绿绿的凤冠霞帔冲了出来,匆匆想逃。
薛志强喝了声:“果然有蹊跷,他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