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喜欢开玩笑,说话也没个正经样子,邓七公摇摇头,表情显得无可奈何。辛八娘无所谓啊,对着黑猫招招手,让它走近些。
黑猫虽有所忌惮,还是按照她的意思慢慢走上前,在距离她不过二三尺的地方停下来。一人一猫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相互凝望,最后,辛八娘的表情变得柔和了,露出微笑,黑猫的眼神变得温暖了,轻轻摇尾。
这天晚上,东宫屛躺在书屋外的小阳台看星星,忽然想起邓七公说过有两件衣服得拿去换洗,急忙把它们找了出来,下树走向草屋。
他来到草屋外,才要推门进去,听见里面传出辛八娘的声音:“老头子啊,这些事瞒着那孩子好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东宫屛心中一动,心想他们敢情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呢,急忙停下脚步,蹑手蹑脚走到窗边,侧耳倾听。里面寂静无声,过了片刻工夫,传出邓七公长长一声叹息。
东宫屛悄悄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窥探窗内,但见辛八娘和邓七公两人坐在椅子上聊天,表情怅然。
辛八娘看老头子只是叹息,并不说话话,默默等待并不催促他。邓七公伸手抹了抹老眉,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喝了口,愁着老脸,说:“那娃娃的脾气,你老婆子应该很了解啊。他耿直率性,偶尔耍些小聪明,做事往往不顾及后果,如果真被他知道了这件事,不想想象,也知道他肯定会怎么做吧?”
辛八娘说:“他一定会按捺不住性子跑去检查究竟。”
邓七公颔首说:“对了哦!鬼隘口是阴阳交界的地方,本来就凶险之极,现在莫名其妙冒出一个盔甲鬼汉占了那地盘,如果放任他这么个凡间小子跑了去,多半……”不等说完,辛八娘打断他的话,说:“老头子,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明白你的顾虑,这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可……可是因此就隐瞒有关他父亲下落的信息,对于那孩子来说,未……未免过于……”说不下去,长长叹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她身为土地婆婆,喜欢穿一双绣花鞋,花团不大,颜色不算鲜艳,鞋面全是黑布,总体风格过于保守。
东宫屛骇然不已,摸了摸胸口,心跳得特别厉害。他终于顾不得许多,咬了咬牙,匆匆推门闯入。邓七公和辛八娘猝不及防,瞪大眼睛看着他,十分惊讶。
东宫屛说:“我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也不用抵赖,你们刚才的谈话我真是听得清清楚楚。”
邓七公和辛八娘面面相觑。
辛八娘苦笑一声,对邓七公说:“老头子啊,我们果然都老了,不顶用了,这孩子悄悄到了门外,你和我身为土地神,竟然都没有察觉。”顿了顿,“事已至此,该告诉他的,还是告诉他吧?后面他想怎么做,我们只能提出建议,他听或不听,我们不好勉强。”
邓七公一脸肃然,同样略嫌阴沉,最后把手里的拐杖朝着地面重重一笃:“罢了,罢了,你能悄无声息地摸到房外,成功偷听我们的谈话,我们两人枉为神仙,竟然毫无察觉。这说明什么啊?或许……或许真是你的天命。”
东宫屛急忙接上这个话头,说:“邓老爷子,如果真是命该如此,我东宫屛躲避的话,反而不明智了,对不对?还是辛婆婆说得对,该告诉我的,辛苦你的嘴,麻烦把内容一起告诉我,千万别隐瞒。至于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到时自然会有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