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跟你走!那从此我们分道扬镳吧!”速布台勇士大声到几乎是喊了起来。
在场的蒙古将领们极为震惊,不惑地瞪看着他们两个人,之前他们知道这两个人一直是志同道合的人呀,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关系密切的俩人这样快地发生了意见不合,严重分歧的呢?
拔都汗王如同被惊扰的雄狮一般,忽地从座位上弹射而起,他的双手颤抖得犹如风中残烛,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怒目圆睁,随口咆哮道:“你这深受我多年敬重的国师,怎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啊?你这身为我军统帅、声名远扬的高级幕僚,怎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胆敢忤逆我的旨意?值此生死攸关之际,你理应挺身而出,拥护并支持我所做出的决策才是!对我深思熟虑后最终敲定的这一重大决定,理应拍手称赞,而绝非行南辕北辙之事!。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和巩固我们业已建造的兰帐汗国这个伟大天国基业。在这个时候你胆敢站出来指责我,我将奉行长生天旨意,不得不忍心割爱地下令砍下你的头的…”
“求你也把我的头一起砍掉!”这时也森·诺霍伊将军大声哀求道:“一旦你下达挥师返回的命令,我便决定与你分道扬镳。你不妨好好思量一番,你眼前正展现出比兰帐汗国更为辉煌灿烂的伟大前程,那伟大的石头城墙林立的罗马城宛如一座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求你赐予我一千军士,我将铸就一支由那些视死如归的敢死队队员组成的钢铁之师!保加利亚国王已然向我抛出了与他一同攻打罗马城以及希腊古城梵提冈的橄榄枝。我殷切期望的并非是他,而是你,去引领蒙古铁骑军去征服那座神圣的梵提冈古城,我恳求你应允我吧!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一次绝佳机遇啊!”
“我愿与你一同前往,勇敢的也森·诺霍伊将军!”速布台勇士摆动着自己那如银霜般的头发,同时用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慷慨激昂地说道:“没错!没错!我这行将衰老的老人的心中,早已深深铭刻着人世间最威风凛凛的军事统帅——你爷爷下达的军令,这便是他的遗志!在这份遗嘱中,他老人家曾如此言道:我们蒙古军队必须勇往直前,不断向前行进,直至抵达世界的尽头,走到那最后一个大海。到了那个大海,我们要用清澈如水晶的海水浪花,轻轻刷洗和滋润蒙古战马那坚硬如铁的蹄子,让它们在所有被征服的国度里昂首阔步,并让天下人谨遵圣祖制定的唯一一部伟大的‘扎撤’法典,统一思想,凝聚意志。举世无双的伟大圣祖就是这般教诲我们的,你身为他的至亲孙儿——战无不胜的伟大萨音汗王,自然也不能例外,我们这些后人必须毫无保留地按照圣祖遗嘱的要求去做!。”
“速布台勇士请你听我说!”也森·诺霍伊将军转身看着速布台勇士,十分诚恳地央求道:“你看呐!自从你坐骑铁跨进他们国土的那时刻起,那些只在你面前恬不知耻地摇摆着的尾巴,以及随时准备跪拜在你脚下求饶的没落的西方国家近在咫尺,就在你的鼻子底下了。你已经度过了最为艰难的那些时日,最终还是打败了罗斯人,征服和烧毁了他们的首府基辅城。从今以后,在我们的征途中,我们再也不会遇到他们那种顽强而又持久地与人抗争的部族了。至今你还记得我们在攻克基辅城的时候失去了多少个勇士,想想这个你还想返回去吗?好自为之吧,不然你会后悔莫及的,反过来想,摆在你面前的胜利果实是唾手可得,你忍心不理不睬就这样离去吗?在你生命垂危时你到时候会为这个错误的决定而后悔莫及的。千年之后,你的后人,就因为你执行圣祖遗嘱中酿成的大错而责怪你,你就会成为万人唾弃的罪人的。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而那些头顶头盔上插着羽毛装饰物的西方各国,他们无能的王公公爵们也因此会以此为资本而自吹自擂的,说什么那些蒙古铁骑军被他们头上的羽毛装饰吓晕了,我们蒙古军队被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不堪一击。我们是成吉思汗后人中最窝囊的孬种,不得不被他们的野狗赶得屁滚尿的,狼狈地返回那遥远荒野的大草原去了等…”
“他们胆敢说这种话!”
“不但说了,而且还开始这样议论起来了。”
“够了!够了!都给我闭上嘴!”拔都汗王大声喊道:“我的卫队,来人啊!”
只见两个佩戴刀剑的卫兵迅速跑了进来后,说道:“陛下,请下旨!”
因怒火冲天而全身发抖的拔都汗王指着跪拜在地上的也森·诺霍伊将军说道:“把他给我现在就拿下!按照祖传的办法将其脊梁骨折断,然后喂狗吃!”
当那两个卫兵一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真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儿。
“你们听到没有?啊!把这个罪人给我拿下,按照蒙古人祖传的惯例折断他的脊梁骨。”
两个卫兵还是胆怯地走过来用绳子捆绑他的双手并折到后背绑死。在座的各位纷纷趴在地上来为他说情。
拔都汗王对所有人的说情理根本不理,无动于衷,站起来迈着有力的步子走出了营帐大门,骑上备好的马匹走去,他身后两个卫兵押着诺霍伊将军紧跟地走着。诺霍伊将军高昂着头颅勇敢地走着,他边走边喊道:“我命该如此! 我命该如此!但我不怕死。每次战斗我都在等待着死亡!不过在我死之前我有一个要求,让我唱一首一个蒙古士兵临死前的永别歌…”
“好!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你唱吧!”拔都汗王拉住骑着的白色公马驹的缰绳后停了下来,他的脸色欠佳,他眼中似乎显露出某种可怕近似疯狂的一种神色。
“哎,年老的歌手吉胡尔!你在哪儿?”诺霍伊将军有感而发道,“请你来我这儿,你能否按照草原上的传统习俗用你那胡琴给我伴奏一下!”
年老的歌手吉胡尔急匆匆地赶来,跪倒在地上急忙从皮包裹里拿出自己的胡琴调好音调并滑动着自己的那只鹰沟形手指弹奏起来。所有成吉思汗的万户长等后人走过来顿时把这个歌手给团团围住了,他们神色恍惚地跪拜在地上聆听着有样儿悲戚的琴调儿与诺霍伊将军追后告别的歌曲。
诺霍伊将军在歌中唱到:
蓝蓝的天你可曾听到我那悲忿祈祷声
一个蒙古士兵发自内心的嚎啕着
自幼我把小命挂在锋利的刀尖上
像一只不怕死的豹子在征途中奔腾
我发誓:面对女人的哀哭泣以及萨满巫师的哀号
我绝不让一个衰弱的老人死去。
穿越草原沙漠传来一阵齐鸣的商队驼铃
我绝不会让步履维艰的乞丐饿死在灌木从中!
我还想听到一声征途中悦耳冲锋的鼓声
我万幸能奋勇地冲向另一类拿着利剑的武士中
为扞卫自己的故乡我勇敢地踏上遥远的征程
快醒醒,打着盹儿的勇士,快备好马!
给奋勇上场的战马带上银色的马具龙套
看刀剑生锈没有?看长矛是否锋利?
飞快地赶到吹着集合号的军营
像食蚁熊一般整装待发!
出征的号角嗷嗷地吹响,
鼓乐齐鸣,震地响天。
汗王五彩的军旗迎风舒展,
雄壮的骑兵踏上征途。
蓝蓝的青天,让我战死在战场,
嗖嗖飞逝的箭头穿过战士的头颅,
飞驰战场的骑兵顷刻间英勇地倒在地上,
千万匹马儿从我身上飞跃瞬间!
勇敢的马儿不忍心越我而过,
无奈坚硬的铁蹄把我中弹的身骨踏碎。
忠诚的士兵策马追杀,渐渐离我远去,
听到他们胜利喜讯我欣慰地闭上双眼。
战士们牵着战马打扫清理战场,
小心翼翼寻找着倒下的战友尸骨。
他们看到我那支离破碎的尸体,
已经猜认不出我那熟悉而血肉模糊的面孔。
但他们凭借手中握着刀剑的手臂找到了我,
仍然弯下腰扶起了那遍体鳞伤的我。
他们庄重而又悲壮地抬着我的尸体走向火葬场,
为我和同伴举行隆重的告别仪式。
我那位忠实的白马也到了火葬场
为了用鲜血沟通阴间和阳间的交通
终于用我的刀剑刺进了白马的胸膛。
骑着白色战马的统帅从马背上跃来
亲手点燃火葬场上的圣火
“勇敢的人们,再见了!让我们到阴间见。”
突然飓风大作,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
一个巨大的旋风骤起直冲云霄
英雄们的忠魂飞向天云间。
拔都汗王有好几次用自己的衣襟捂着自己的眼睛,他从马背上下来,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也森·诺霍伊将军的身边,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割断了捆着他双手的绳索,绳索刷地松开了,帮着他松了绑后,并若有所思地感慨道:“你用你那耿直的行为感动了我,我无法对你下手,你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真正的军人!你应该享受带兵打仗拥有更多的胜利荣耀,死亡不该属于你。我忘记了你说过的那些大智大勇的话语,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大胆地说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想干成什么打事儿?”
这时诺霍伊将军一脸煞白,他疑惑地望着拔都汗,尔后斩钉截铁地说:“你决意要挥师返回,那就请你准予给我千名带死罪的军士,我要组建一个敢死队,我要带着这支军队投奔保加利亚国王。在此我拿自己的头颅向你发誓:我要不杀了他要不让他做我们的盟友。我要替你去征服梵提冈罗马,要使他们成为你蓝帐汗国--天国的直通西方的一个海上门户。”
“我现在就答应你这个要求!”
“请陛下开恩也准予我和也森·诺霍伊将军一起走!”速布台勇士开口请求道:“也许我和他就能到达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大海,到了那儿也算是却了我一生追逐的一个梦想。我戎马生涯几十年,早已习惯了这种转战南北的活法,我不再想回到科齐-萨莱城坐享其成,和儿孙们待在一起,靠回忆自己往昔辉煌的征战经历平淡无奇地度过往后的日子。”
拔都汗王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这位一直伴随他渡过半辈子的老帅,脸上带着温怒神色,带着有些责怪和惋惜双重情感混合的语气说道:“我看呐!我的翅膀已经长硬了,没有你当幕僚也可以独当一面了,看在我祖父的情面上,我准予你提出的个人这个要求。”
拔都汗王径直向自己的坐骑走去,突然间又回过头向速布台身边走去,速布台低着头站在原地低着个头,纹丝不动,他已经衰老了,但这时似乎显得更苍老了许多,他们两个目光对视了一会儿,就相互亲切地拥抱起来,头碰头地保持了这一状态许久。
从这一天起,按照拔都汗王赐令,蒙古西征大军兵分多路沿着几百条山间小路山路上开始大规模向东方钦查草原撤回,向着伊提利亚河下游方向挺进。速布台勇士坐在自己的车里始终没有露面,眼看就要跟自己多年战斗的队伍和同伴分手,他知道这一分手,就永远再见不到彼此了,他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不久后,他就与自己服侍多年的拔都汗王以及其他老同伴一一告了别。
那些被蒙古庞大军队吓破胆了的西方“日落”国家就远远摔在了他的背后,在拔都汗王率部返回琴察草原后,又过了许多年后,这些国家仍没有从害怕蒙古人的惊恐不安摆脱出来,还没有完全恢复到从前宁静的和平生活。就在这个时期,那些宫廷御用的文人大言不惭地专为躲避灾难流浪到国外并陆续返乡的国王、王公贵族虚构编写了大量赞颂他们英勇奋战的英雄史诗,那些歌手们高唱着咏叹调,为这些无用之辈唱起了一首首美丽光荣的颂歌。
而那些挺身而出为保卫祖国英勇奋战、战死在欧洲旷野的无名之辈后人谁也无人问及,无人为他们歌功颂德,树碑立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