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儿和大丫早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躲到一旁,身子紧紧贴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只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张望着。
莺儿则赶忙扶住自家姑娘,手臂轻轻挽着染染的胳膊,稍稍用力,帮她稳住身形,缓缓站起。
这便是秋染染头一回直面这位府中的主人了。
她抬眸望去,只见那侯爷长眉如墨,斜飞入鬓,恰似两片飘逸的柳叶,为他英挺的面庞添了几分洒脱不羁;双眸恰似夜空中最亮的星,深邃而明亮,眼瞳仿若点漆,幽深得望不见底,流转间透着冷峻与审视。
一头乌发被一根莹润洁白的白玉簪利落束起,几缕发丝垂落耳畔,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一身玄衣紧紧贴合身形,料子上乘,纹理间隐现华光,举手投足间,通身气韵自然流露。
仿若那屹立在山巅、迎风而立的劲松,坚韧且孤高,又似皑皑白雪中苍劲的青柏,清冷卓绝,遗世独立。
染染瞧在眼里,心头不禁泛起一阵复杂情绪,暗自哀叹,真是人比人得气,货比货得扔呐。
这般风姿卓越、气宇轩昂,也难怪能在这万花丛中肆意游走,引得无数女子倾心。
“妾身见过侯爷。”可即便心下诸多念头翻涌,她面上仍不敢有半分懈怠,还是依着这侯府严苛的礼节,屈膝俯身,盈盈下拜,施了一礼,口中恭敬说道。
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谦卑,只是微微低垂的眼眸中,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无奈与忐忑。
“这吃的什么?” 金侯爷迈着大步走进院来,目光径直落在桌上,眉梢微微挑起,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开口问询着。
话音未落,一脚便跨坐到她原来的主位上,那动作随性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霸气。
手指顺势指向桌子中央红亮亮、油汪汪,还氤氲着袅袅热气与扑鼻香气的鱼肉,眼神中满是探究之意。
“爷,这是乡下粗食,滚水过鱼片。” 染染赶忙欠身回应,声音不高不低,透着恰到好处的恭顺,脸上挂着略显拘谨的笑,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哪个举动触了这位侯爷的霉头。
话语出口,又暗自思忖,但愿这说辞能让侯爷满意,莫要再深究才好。
侯爷边上的小厮机灵得很,眼瞅着主子有兴致,忙不迭地净了净一副碗筷,动作麻利又迅速,双手递到侯爷跟前。
而后俯下身,仔细地给侯爷捡了几片鱼肉,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懈怠。
“嗯,味儿不错。还有主食吗?” 金侯爷轻嚼慢咽,咽下口中鱼肉,微微颔首,似是颇为满意这独特风味,抬眸又问起米饭来。
那目光扫过来,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令众人不敢耽搁。
“有的。” 染染忙不迭地打着眼色示意宋嫂子,眼神焦急又隐晦。
宋嫂子会意,赶忙转身进了屋,不多时,便用大厨房给她们送饭的木制小碗添来米饭。
那碗看着普普通通,甚至带着几分质朴的粗糙,与这侯府平日里精致奢华的食器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这碗倒有趣。饭里还有荷叶清香。” 金侯爷接过碗,目光在碗上停留片刻,手指摩挲着碗沿,似是对这简陋食器起了兴致。
待鼻尖轻嗅,闻到米饭中那股若有若无、淡雅清新的荷叶香,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欣喜,嘴角微微上扬,言语间满是对这别具一格 “野趣” 的赞赏。
“侯爷,这点就是您尝尝鲜,日日吃早就腻味了。还是府中按例的饭食好。” 秋染染赔着笑说道。
心中却暗暗叫苦,不住地叹着,宋嫂子把她的碗拿出来了,这下可好,怕是侯爷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再抬眸,眼见金侯爷连连下筷,风卷残云般将那鱼肉大口大口送入口中。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口食,精心烹制、满心期待着能大饱口福的美味,就这么眼睁睁被夺了去,心疼得犹如割肉一般,却又不敢表露分毫。
“不就是冷了你一阵么?” 金侯爷搁下碗筷,拿帕子拭了拭嘴角,眼角余光瞥向秋染染,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斜眼瞧着她,话里透着几分调侃,几分不容辩驳的笃定,“林儿就般要与本侯闹别扭。”
这丫的故意的吧,秋染染听着那声 “林儿” 的称呼,只觉浑身一激灵。
牙根紧咬,生生扭住了自己即将变形的脸,那表情似哭似笑,好不尴尬。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郁闷与不甘,低头作娇羞扭捏状,娇声回道:“爷,奴家盼您来还来不及,怎么会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