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沿线表世界的世界线环绕着远洋,那堵墙形成了一个闭环。宿源花了一年游过了一整条世界线,耳边的那个声音和即将濒死的屠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回答了那个声音“我不要进去,也不要权利,不需要力量,也不要永生!我只要跨过这堵墙去到那边,我要你在屠毅的胸腔跳动,让他活下去!”
那声音安静了,事实上自那之后它一次也没有再开口。
宿源像是疯了一样一圈又一圈的沿着那堵墙游动,不断试图找到可以穿越过去的方法。
直到那一天,他的耳边听到了不同于之前的另一种声音“第……噶、三轮结束……目前所在地……嘎达……智人阵营获胜……解放星球全貌……叽……清除其他种族能量体系……由、最终获胜种族定义……”
在那声音消失的一瞬间,手中的墙忽然消失,宿源在那一天再一次穿越了世界线,去到了另一片大陆所在的海域。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万物变迁他没有再找到屠毅。体内跳动的不是自己的心脏,奇怪的是随着穿越世界线,他再也无法操纵水了。虽然还能随心所欲的变回海族,但他失去了感应屠毅的力量。
他凭着记忆在东北一带寻找着屠毅和那个弟子,但是随着时代变迁那弟子早就死去多年了。花了几百年,他终于又找到了屠毅的下落。
在封闭的地宫之中,白色的冰棺里躺着那个壮硕的男人,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宿源将心脏与他交换,害怕屠毅会死去,他先用利刃刨开了自己的胸膛,取出心脏后再打开了屠毅的胸腔。
宿源忍着痛为他换上了天人的心脏,然后再将屠毅的心脏放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屠毅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但是身体里流着的血依旧有毒素。
宿源把他重新放入冰棺之中,他突然很庆幸在失去力量之后自己依旧还记得医术。他开始游历岭南各地寻找那些毒的解药,又花了几百年,他才重新为屠毅配好了解药。当他准备动身回去找屠毅的时候,偶然间在溪流边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海族的肉体有着强大的恢复力,但失去心脏的他也同时失去了一部分的恢复力。他的面容虽然没有改变还是千年前的模样,但他此刻满头银丝就连眉毛和眼睫也变成了霜雪之色。宿源找来药草将毛发全部染回黑色,想起这片大陆人类的样貌他狠心剪掉了长发穿上了岭南那边的常服。
后来,屠毅被他的解药唤醒,后来屠毅开始重新看这个世界,后来屠毅重新开始向世人展示他的强大。宿源一直在身边看着他,看他意气风发,看他战胜对手,看他主持正义,看他再次遭到人类的伤害。
“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类早已改朝换代,皇权重新取代了道元,但人类的欲望还是那样的丑陋不堪。”
宿源挖出了他的眼睛给了屠毅,但他只能给一个,如果另一只眼睛挖出来了,他就没法准确无误的给屠毅安上去了。
宿源将屠毅带去了云顶天宫的遗址附近,他在那里造了一间更加奢华的屋子。他一直觉得祝融是不如屠毅的,无论是心性还是力量,这世间无一人有屠毅那般好。也无一人像他那样为了自己心中的善念不计前嫌永远做出对的选择。
宿源去了东海,去了表大陆,但那里再无可替代眼睛的东西。人王的地下迷宫之中什么也没有,装着天人遗产的箱子空空如也。
他回到了里大陆,但山上没有屠毅的身影。
他下了山,路过纷乱的城市耳边一直能听到有关屠毅的传说,据说他像是救世主一样从仙山下来拯救苍生。据说黑管打在他身上都不能伤到他的皮肤,据说他刀枪不入冲入敌营仅凭一人就灭掉千名倭寇。
据说西北水师提督拿着黑管抵在他头上劝降他都未果,最终就连水师提督也认同他成为新的势力。
但是屠毅拒绝了,他不想要权利,他只想驱逐倭寇拯救那些被奴役的人。
可是啊,当宿源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胸口被炮火轰开了一个大洞,那颗天人的心脏不知所踪。也许是有海族血液的关系,也许是天人心脏强化了他的体质。即使失去心脏,他也护送着那些被倭寇抓去的那些人逃出数里开外。
那些人跑了,他倒在荒草之间,胸口溢出的鲜血染红了那片草原。
宿源看着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烧毁的城池遍地的鲜血,屠毅躺在那里,身后是万里河山。
他伸手试图抱起他,但是和以前不同,屠毅对他而言太重了,他只能将他的头抱在怀中。没有带眼罩的那只眼里不停流下泪水,白色的珍珠落在红色的草地上沾染了那抹红不再纯粹。
他咬破自己的手,想要把血喂给屠毅,但是没有用,奇迹没有发生。
耳边似乎听到屠毅的声音,他脱口而出的呼唤不是殷离,他在叫“宿源”。
宿源猛地抬起头来,但怀里的人早已冰凉根本不可能开口说话。
他从屠毅身体上拔出一块焦黑的金属片,用它一下一下割开胸膛。他捧着那颗心脏重新放入屠毅的胸腔,可那终究不是天人的心脏,屠毅的身体没有反应,那颗心脏也没有融入他的身体。
红色的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宿源趴在屠毅的身上身体也逐渐冰冷。
这惨烈的时代终究会在某一天彻底结束,但是他们两人已经不能目送那一天的到来了。
道元时代最后的幸存者倒在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但黑暗总会过去,就像这落下的夕阳会再度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