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这场下了将近一天的雨终究是停了。
空气里弥漫着土腥和血腥,两相混杂,竟奇妙地成了一种独特的气味,说不清,道不明,也许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吧。
日向一族的大堂里,烛光幽幽,
却一片死寂。
数不清的尸体用白布遮盖着,有分家,也有宗家。
没人在哭,也没人敢哭,因为这里只有赤?和崇外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赤?大人,我爸爸和太爷爷为什么在这里睡觉哇?”三岁小奶娃扯了扯赤?的裤腿,眨巴着白玉般的眸子不解地问着。
“小屁孩别问这么多。”赤?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语气波动。
几乎是她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就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慌慌张张地把那小孩抱走了。
崇和赤?跪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摆放的两具遗体。
是日向天忍和宇智波……日向惠奈。
他们的母亲小心翼翼地抓住他们父亲的衣角,明明可以握住他的手,可偏偏选择了那轻易就可以让他们分开的衣角。
她的眼角是鲜红的泪痕,她的眼睛是睁开的,黯淡无光的猩红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早已变得灰白的脸。
有悔恨,有伤心,有痛苦……看不懂,太多太多了。
可是她就算死了也不肯闭眼。
这么多年了,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母亲才不是什么瞎子,更不是什么日向遗孤,而是一个标准的宇智波。
疯狂,极端,孤高……该有的她是一样不少。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没有人为他俩解惑了,他们只知道他们的母亲是个隐藏了多年被仇恨扭曲了的宇智波疯子,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报复千手。
以前很多未解的谜题到现在似乎都有了答案。
比如为什么母亲不同意和千手结盟,为什么看见她被抓到战场会有那种扭曲而畅快的笑容……
日向惠奈爱过日向天忍吗?
赤?觉得她是爱的。
但是她爱过他的孩子们吗?赤?依旧是觉得她是爱的,扭曲的爱也是爱。
毕竟,论迹不论心……
兄妹两个活了两世的“怪物”就这么静静地跪在这里,谁也没有说话,隐隐只听到很远很远处那掩盖不住的啜泣声。
声音不大,但很吵,吵得心烦。
不知过了多久。
赤?是最先站起来的,她现在脑海里还回荡着母亲和他俩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那也许是一句祝福吧。
她说:“你们就不该出生,你们真的不像我和天忍的孩子,你们就像是怪物,折磨我了二十多年,”
“你们……对不起,”
“千手……算了,我诅咒你们,活到寿终正寝,活到仇恨断绝,活到再无一人桎梏你们。”
赤?当时说什么了呢?
她好像说了句谢谢。
崇似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母亲放到了父亲的身旁。
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母亲那一边哭一边笑地想要触碰自家父亲的遗体,可惜直到她呼吸停止,她也没有勇气触碰那具灰白的尸体。
“天要亮了……”
赤?呢喃着走过一具具熟悉的尸体,日向霖,二长老,大长老,还有之前问她会不会成为族长的分家小姑娘……
又一年春。
院子里的樱树如她刚恢复意识的那一年一样,粉白如雨,美的让人失语。
“呜呜呜呜……爸爸,我要爸爸,妈妈你骗我,爸爸和太爷爷明明就在里面睡觉,呜呜呜!”
之前那个小奶娃正站在樱花树下哇哇大哭。
披头散发的女人紧紧地抱着他,无声地啜泣着。还有无数的族人站在大堂外面,或年幼,或悲伤,或不解……
黎明初升,雨过天晴,又是新的一天。
崇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拔出赤?给他铸造好的炼金长剑,剑尖斜指着那轮初生的太阳。
赤?看着这一幕,扯了扯嘴角,朗声说到:“今日,日向崇就是我们日向一族新的族长,谁还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