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打多,打趴了那一群霸凌者,然后还帮着她被欺凌的证据,带着她报警,帮她澄清谣言,将那些学生赶出学校。之后,他带着她一起学习。高三,他们一起分到重点班。在那里,她又交到新的朋友,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
她一颗心被他填得满满的。在高考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告白,可他说他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让她不要把对他的感激错认为喜欢,如果是他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那他可以道歉。
他有什么要道歉的呢?他只是不喜欢自己,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翁宁长呼一口气,伸出手,“能把你的手给我吗?”
傅筠亭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右手。翁宁握住那只骨节分明又温暖的手,低下头说:“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其实我从来没有从高中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只是不想面对它,从而选择遗忘。但后来我发现,遗忘根本没有用。
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在大街上被一个红头发的混混偷走了手机。我追着他讨要,他回头给了我一巴掌。周围没有人帮我。我报了警,可周围没监控。他还是逃了。然后,我那些痛苦的记忆再也抑制不住,全都回到我的脑子里。我不得不停学接受心理治疗。
我恨他们,到现在我都恨他们,恨到我一想到他们还活着,我就心口疼。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不是欺负别人的人有心理疾病,而是我们这些人身心都要遭受重创。凭什么他们可以继续好好活着,还活的那么轻松。这个世道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她的眼泪滴在傅筠亭的手背上,傅筠亭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等她继续往下说。
“可我报复不了他们,出不了心里这口气,所以就把这份恨意转移到和他们相似的人身上。不管那些人有没有犯错,我都先射箭后画靶……我怎么变得这么坏……我怎么可以仗着自己老师的身份去欺负那些无辜的学生……”
她匿名将钟天赐他们三人的照片发到网上,看着他们被学生们议论,可心中并没有感觉到多畅快。就像在幻境中“勒死”那个人一样,痛苦的最后还是她自己。她删了帖子,但舆论已经形成无法挽回。
她从“七号楼”出来后就去警局自首,承认自己的过错。然后又在学校论坛实名发帖替钟天赐他们正名,向他们道歉,然后主动申请辞职。
翁宁松开他的手,抽出几张纸巾擦去眼泪,笑着说:“我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走。”
“有方向吗?”
“嗯。”翁宁点头,“以己推人,想为那些被霸凌过的人做点什么。别让他们走我的老路,更别让他们的往后的人生都转了向。只是在这之前,我得先自己‘康复’。”
“祝你成功。”傅筠亭举起自己面前的果汁和她碰杯。
放下杯子,翁宁心中的包袱也跟着卸下。她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虽然外面黑云压城,但自己头上的那朵阴云快要散开了。她有种感觉,阳光会重新照到她身上。
饭后,她主动提出洗碗。傅筠亭让她四处逛逛,他把东西拿到厨房,剩下交给洗碗机就好。
她也不强求,背着手,慢悠悠地参观他的家。她惊讶地发现傅筠亭好像调换了家里的书房和卧室。原本带着衣帽间的卧室被他装成了书房,这倒激起了她对书房中的那个小房间的好奇心。
她慢慢走到那个房间门口,轻轻转动门把手。门没有锁,她推开房门,随即瞪大双眼。狭小的房间墙壁挂着许多画像。画像上的女人穿着清朝时期的衣服。每幅画上的表情、动作各不相同,但却是同一个人的脸。
那人她见过,正是把她抓进七号楼的尹晓。
晚上,实习护士刘艺丹接班上岗,想到上夜班她就头疼。老同事临走前打趣道:“小心啦,小姑娘。”
“小心什么?”她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上夜班,老师你别太夸张。”
“但是这是你第一次在雨天值班吧?”
“那又怎么了?”
“有没有听过咱医院流传的一个故事?说在雨天值班的护士或医生有很大几率会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遇到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她光着脚,头发披散着,低着头用跟蚊子似的声音说:‘请问妇产科怎么走?’
你看见了千万不要理她。如果你回答,那么她就会永远缠着你,缠到你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