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仵作仍没有赶来,但却有十几个公差守在船上。其间船老大还去找了领头的捕快,言明这是三江会所的船。
那捕快很不客气,说:“这不是三江源,是个讲法治的地方,一切都要按规矩来……”
果然,出了三江源,没人会在乎一个小藩王的面子。
过了中午,有些人已经不安起来。船上并不全是学子,也有常往来帝都的商人。按船老大所说,这些人更无需怀疑,因为都是常客,没有他不认得的。
徐骄心想:行商的都是常客,船工都是船老大知底的人。这么说来,若有凶手,就只能在这群学子之中,或与他们随行的人。但这些人,册子上也记的很清楚。
三江源的学子,读书上进,怎么会有高手呢?
他可不相信文武双全的事,读书本就耗费光阴,习武更甚。兼而得之的,除非是爱因斯坦那样的天才。
行商的人最先忍不住,有人询问:能不能换个船离开……
“那怎么行?”捕快说的也很有道理:“如果凶手就在你们当中,你们跑了,哪儿抓你们去……”
“差爷,我们都是行商做买卖的,有家有业,有儿有女,就是出事儿了,也不会跑的,总能找到我们,船老大可以作证……”
“这是他的船,他的船上出了命案,他怎么能做证……”
又有人说:“差爷,哪有命案,分明就暴病而亡。”
捕快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得等仵作来了验尸。可你们当中,已经有人告诉我,那两人是被人杀死的。”
这时有人不愿意了,喊:“谁说的?”
“是我。”
徐骄一看,正是昨晚冤枉自己杀人的那个书生,莫少平。
“我明明听到有人喊杀人了,还不是命案么?”
“那你看到了?”
莫少平摇头:“没有!”
“没有你就乱说……”一些人开始指责他,少年无知,都不知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那捕快懒得听他们咋呼,离开船舱,吩咐若没有命令,不得离开码头。
徐骄觉得奇怪,莫少平昨晚还冤枉凶手是自己呢。这种人,既然这么大嘴巴,就不会在意说出的话是真是假。
眼瞧着一天过去了,船上的人更觉烦躁。那些学子也就罢了,这些行商的,耽误一天都有可能做亏钱的买卖。
之前的捕快又进来说:仵作今日没时间,先等着吧,确定不是凶案,你们就都能走。”
众人无话可说,人家带着刀的。要是不满,得先问过人家手里的刀。
一点权,便是一片天。别看只是捕快,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让人后悔心中没有敬畏。
三猫实在有够烦的,便说:“老子等不了,骄哥,要不我们先走。”
那捕快怒道:“你……”随即看到的他腰间竹制的牙牌,便说:“兄弟若有急事,随便……”
三猫很得意,徐骄说:“着什么急呢,你就不想知道凶手是谁?”
三猫说:“跑不出这些人去,不过骄哥,这和我们无关。管他是谁呢,我们还是去帝都要紧。”
捕快也说:“是呀兄弟,仵作来过,要真是命案,这一船的人,可就都要留下来,直到破了案才行。”
“啊……”有人叫道:“我们都是帝都秋试的学子,别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这可保不准。”捕快说:“一桩命案,两三个月告破,也是常有的事。”
“若是破不了呢?”
捕快怒道:“老子没读过书,脑袋也不是木头做的。若是命案,凶手就在你们之中,上了手段,还怕你们不说实话。至于来不来得及秋试,那就不是老子的事儿……”
“这怎么能行?”
“是呀!”
捕快冷哼道:“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想要快些离开的,都有可能是凶手呢?”
没人敢说话了。
三猫嘿笑两声:“一群傻小子,骄哥我们先走吧……”
那捕快说:“不送了兄弟……”
又有人大叫:“他们怎么能走……”
捕快怒道:“说的什么话,这位兄弟是官面上的,能是凶手么?”他虽不知道徐骄身份,但看三猫对他的态度,应是有些来历。
“等等……”吟翠突然挤出来,无力问道:“能带我和弟弟一起么?”
三猫舌头都想伸出来的样子:“可以的翠,一路上我照顾你们……”
那捕快说:“这位是……”
三猫说:“家眷……”
“哦,那就一起吧。”捕快说:“明日上午巳时,正好有船去帝都……”
陆吟秋对“家眷”两字极其敏感,却被吟翠一个眼神看的不敢说话。
徐骄此时站出来:“不需要的,把真凶找出就是了?”
有人喊:“哪有真凶,疾病暴亡,为什么非说是杀人呢……”
徐骄说:“昨天晚上,李籍大喊杀人,不止我一个人听到吧。所以,这就是一桩凶案,根本无需仵作来验证。”
船老大站在他身边附和道:“先生说的有理。”
捕快也说:“命案发生在船上,这之后无人下船,那凶手一定还在。”
陆吟秋忍不住说:“官爷,这个是不用说的。关键在于,凶手是谁?”
捕快正想呵斥他,徐骄拦住说:“船上的人此刻都在,我们就从头捋一遍。昨晚,先是有个声音喊‘死人了’,然后就是李籍跑出船舱喊‘杀人了’。这不很有意思么……”
陆吟秋说:“这不是一个人喊的,我只听出来后一声是李籍兄的声音。”
人群中窃窃私语,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徐骄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为什么第一个声音是喊‘死人了’,既然不是李籍,那又是谁呢?”
捕快说:“你们之中谁喊的那一声?”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但没人回答。
徐骄说:“很容易,你们自己猜,那句话是谁喊的。”
“我们怎么知道?”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