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顺着灌木林往回走,必定就能回到赵家院,但是,打死也不能再回到赵家院了,那里迎接她的是一群怪兽,等待她的是一场屠宰。
那么,沿着前面的草甸子,又会通往何处呢?
安宁素来就是个路痴,哪里摸得清方位?既然灌木的方向不能走,就只好往草甸子的方向走了。
再说了,既然有路,怎么走也能走到有人家的方向吧?只要走到有人家的地方,她和宝宝都有救了。
这时候,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比赵家伟和赵氏家族的人安全,甚至比他们亲切。反正,安宁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走在孤寂的原野上,毫无征兆地被一阵心酸塞满了她的胸腔,悲伤堵住她的喉头,泪水滚烫地爬行在她的面颊,她被自己失控的哭声和决口的泪珠吓了一跳,她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
“爸,妈,你们看见了吗?看得见的吗?我想你们……”
悲伤和无助像眼前原野一样,无边无垠地包裹着她。
多久没有打扰父母的在天之灵了,以前是不愿意让父母看见她的悲惨的。此时此刻,她却脱口而出,呼唤着父母。好像她恨不能躺到父母怀里去似的。
哭一阵父母后,那么一瞬间,她也想到过年春或者灵生,可是她找不到电话,电话落在赵家了。她无法与朋友取得联系,无法向她们呼救。
甚至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她无法与整个人类取得联系,她被放逐在荒野,被追打,被遗弃。除了这满目黝黯的大自然,没有人收留她,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月亮已偏到了西山头,不久就要消失在天边,再也照不到她的凄惨孤单的路,那可就糟糕了,她将在无边的黑暗中会寸步难行。
一想到这些,安宁有些荒神了,她顾不得心里隐藏的那份巨大的悲哀,恐惧和担忧暂时占了上风,须得与月亮来个争分夺秒的抢夺时间了。
要赶在月亮完全西沉前找到人家户,或者至少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的地方,才能够避免她和宝宝陷入更大的危难之中。哪怕是个崖洞,一个废弃的小茅屋,供她和宝宝暂时安栖也行啊。
她唯一该做的就是努力往前赶路,管他通向哪里,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看。
此时不能把注意力分散到别的事情上,别想过去,别想未来,否则她的勇气会消失,她的意志力会土崩瓦解,那时候,她会迈不动步子,会瘫成一堆烂泥,再也起不来。
安宁一边抑制不住的哭泣着,一边像个神经错乱的人一样快快地走着。
身子很沉,很累,她好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下,可是她根本不敢停下脚步,一但停下来,那一线光明很快就会消失,最后一丝丝的希望都会破灭似的。
她也害怕,害怕前面那一片影影绰绰的荒野上会不会突然出现野兽、怪物或者坏人,或者会传来什么超自然的声音。
恐惧令她不敢东张西望,眼泪迷得她视线模糊。
饶是这样,她也不曾放慢脚步。她不敢啊。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杂乱的脚踏声。
安宁心中一凛,浑身血液迅速地冻住了,脚步一滞,呼吸和心跳都暂时的停止了。
该来的总要来吗?一定要来吗?还是逃不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