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勇站在门口,看着房中情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高星此时处境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进来解围。
木勇提着一篮子鲜艳夺目的花走进来,灵生顿感狼狈之至。她立马止了哭声,擦干眼泪,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不失礼貌地招呼道:
“木勇来啦,你坐。”
木勇把花篮放在床头柜上,安慰了灵生几句,觉察到自己待在产妇的病房里,似乎有诸多不方便,再说夜已深了,于是辞了众人准备走了。
“等等,你顺便送我丈母娘到我家里去休息吧。”
高星叫住木勇。
“我不去你家,我一个人去你家做什么,我就在这沙发上对付一宿,还可以替换你一下。”
母亲宁愿待在病房里,也不想一个人去女儿家里住。
“妈,去吧,让木勇送你去。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好替换高星,两个人待在这里意义不大的,病房空间小,人多了转都转不过身来。去吧,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带您的外孙女不是?”
灵生连哄带劝地把母亲劝走了。
“老婆,我让木勇当咱女儿的干爹了,你没意见吧?”
灵生打过止痛针,疼痛得到了缓解,小两口便闲聊起来。
“嗯?认干爹不是要算什么......八字什么的吗?”
“嗨,怎么不可以,现在都兴这样,朋友之间相互打亲家的多的是。不兴老一套的那些穷讲究了。”
“那我能有什么意见,木勇肯给咱们女儿当干爹是咱们高攀了。”
“对对,是咱们高攀了。他还给女儿起了名字呢,反正咱俩争执了这么久,都没有能够给孩子的名字规定下来,这回正好她干爹给起好了,省得咱俩争执不下。”
“起的什么名儿?”
“高文文。”
“高文文?嗯,好听,咱俩想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名字,都不如这个好,我喜欢。”
灵生满意地连连称好。
确实,三个月前,两口子就为了给孩子起名字,闹了好几回矛盾。俩人都各自列了一长串的名字,谁都不满意谁的,谁也不肯做出让步。
就这么僵持到孩子出生也没有一个结果。
在盆山的传统习俗中,为孩子拜干爹,是为了保佑孩子健康成长,消灾免祸。要么怕孩子太过娇贵,不好生养,难以存活;要么孩子命相不好,克父母家人,于是拜干爹,以转移命相,化解厄运。
拜干爹的仪式上也十分讲究,要合上干爹和孩子的生肖八字,行跪拜三叩之礼仪,头三年须得年年带着孩子给干爹拜年,以尽孝心。
灵生小时候父母也为她找了一个干爹。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父母把她拜给老街卖农具的刘大爷,按照当地的规矩,称呼干爹做“保爷”。
盆山的干爹都叫“保爷”,灵生拜了刘大爷做保爷后,“保爷”就成了刘大爷在老街的专属称呼,一条街的小孩从此都叫他保爷了。
连续三年,灵生母亲领着女儿上门去拜年。每一次都要备上猪肉、面条、红糖还有营养品等不计其数。
年幼的灵生每年都期盼着给自己的“保爷”拜年去,因为保爷每一次都会给她包个红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现在的年轻人给孩子找干爹,要么找达官贵人,要么找交情匪浅的朋友,亲上加亲。不算八字不算命,不用仪式,不讲究。
以前拜干爹是为了给孩子找护身符,现在找干爹更像是为孩子的人生找贵人。高星和木勇打亲家,算是亲上加亲的。
他们本就是最好的朋友,木勇自己还没结婚生子,天性里又十分喜欢小孩子,这个干爹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高星单位这次要派一部分年轻干部到基层去锻炼,高星就成了其中的一个,被派往松林镇。
松林镇距县城50多公里,交通落后,路况很差,一个单边就得2个多小时,往返得四、五个小时。
刚开始的时候,高星每个周末回家一次,后来说是工作太多,随时加班,回家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几个月一回。
灵生的产假也结束了,只好请妈妈来带带孩子,妈妈也很乐意带外孙女的。
高星刚刚走马上任,家人都很高兴,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她们从不要求高星做家务照顾孩子。
即使高星回县城的时间,也任凭他没日没夜地在外面应酬,从无怨言。大家都懂得,男人你要是不懂人情世事,不抽烟也不喝酒的,根本就行不通,那是寸步难行的。
有妈妈在身边,还有孩子,灵生也感觉不是很需要高星的。索性就放任他在自己的仕途上去摸爬滚打,将来要是能拼个好前程也是好的,自己就默默做好后勤工作,免去他的后顾之忧,也算尽了一份为人妻的责任。
自打女儿出生后,灵生才深切体会到为人母的不容易,养孩子更不容。
灵生母女在养育孩子的事上总有意见相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