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胖得更多的,那一定是非胖妞莫属了。今早起来穿衣服时,有些用力过猛,导致年前定做的粉色缎面新衣衫腰身叉线好长一段口子。
给她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又手笨不会针线活计。年没过完,就又穿上了旧衣服。
不幸的是,旧衣服也好像都窄了,她只得小心翼翼的,走路不敢大跨步,连呼吸都要注意不能太造次。
这大过年的,裁缝铺还没开门,只能先忍几天了。
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鹅,牛羊猪,鱼虾蟹,她心里难受纠结的不行!
这难受纠结丝毫不亚于,她家少爷王叶帆想起柳紫翠时的心情!
夜里睡前,其实是王叶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闲。
他恋上了诗词文章,焚一柱香,摆上笔墨纸砚,对着书本一章章的抄写着一首首小词。
这些是他认识紫翠之前从来不感兴趣的。
如今诗词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慰藉,写字也是。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何如当初莫相识!
太对了!当初为何要使孬心眼去招惹人家?
这世上那么多姑娘,为何要去招惹她?!
何时爱上她?已是记不清。为何爱上她?更是道不明。她有哪点好?却是找不出。还想她作甚?也是解不开。
终是忍受不了床上的大红鸳鸯喜被,都换成了素净浅青色的。榻前的红纱帐幔,也换为两层薄透的青纱。
衣柜中那个木箱里的女子衣裙,他拿出来打开几次,终是没有舍得扔掉。干脆上了锁,放在了衣柜的最底层。
这件衣裙虽然没有被紫翠穿过,却是承载了他太多美好的幻想。
将来会有谁能穿上它?延续他的梦呢?
想想便心酸,这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不得已。
他不再嗜好对镜梳妆打扮,只要自己看起来过得去便可,珠宝首饰也甚少着戴。一件衣服只要不脏,能连着穿好几天。
没必要,更是不爱多话。几个饭桶每次喳喳呼呼的来找他,都被他轰出门外。
只是很少次的独留下饭桶一号,因为他们几人中,也就一桶能识文断字,有点文采。
让他陪自己焚香,写字,填词。
严仁的「木兰花」他很喜欢,抄写下来:
「春风只在园西畔,荠菜花繁蝴蝶乱。冰池青绿照还空,香径吹红落已断。 意长翻恨游丝短,尽日相思罗带缓。宝奁如月不欺人,明日归来君试看。」
一桶不想他家少爷品读这类东西,专门从书架上为他寻来「太平广记」,好转移注意力。
王叶帆接受他的好意,但是要等他作首词再翻阅。
一桶听到他家少爷说要作词,想起少爷在从六桶那里回来的路途中所作的词了。
那首词专花了他五两银子的私钱,偷偷邮给六桶,也不知她收到了没有?若是收到也看过了,许是会找来的吧?
此时她若突然来,少爷一定会很吃惊的吧?
但是她一定不会来的, 她或许根本就不会很在乎少爷的吧?
她跟荣公子感情那么深,并且早就住在一起了。
可怜了他家少爷,还一直那么尊重她。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思念她,太不公平了!
研墨思续间,忽地抬头,却见少爷还真的在作着一首词!
白纸上,那段字小巧又娟秀,他家以往那无所事事,从不思文学的少爷,原来竟是这般有才,好生惊艳!
离人苦 相见难
繁华深处无奈显
风花雪月离人
读尽相思泪!
无影花楼棹棹头
心中千言无释处
繁琐思绪无人会
此家风雪连绵时
花去香消冬又过
离人苦 相见难
浓雾遮眼望栏栅
可怜夜深人静时
青纱残月来相伴
一片孤独 一滴眼泪
一份相思 无尽离愁!
眼看着少爷一字一字落笔。惊讶的他睁大眼睛,看着收笔的少爷惊赞,
“少爷,您好有才啊!一桶都作不来词的,少爷哪来的才情?”
王叶帆深叹口气,眨眨似乎含了点泪的眼睛,摇头苦涩的自嘲,“我哪来的才情?无非是由心而作罢了。”
一桶也暗叹,“少爷的心还在那个满是冰天雪地的地方。”
王叶帆不再说话,默默拿起一桶为他寻来的「太平广记」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