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消失了,他又要自己蜷缩起来,用冰凉的身体给自己取暖。
心里祈祷着:再来一次吧,再来一次吧......永远都不要走。
“呵......”他抹了把脸,放下手,溅起了一阵水花。
在外冷静自持的他,今日是有些外放了,估计喜宝会把他当做觊觎少女的变态登徒子吧。
他无声地笑起来,却叫人无端的感受到了苦意,像是有一头郁郁的野兽在体内撕扯咆哮,内里千疮百孔鲜血淋淋,却丝毫没有声音。
“少爷。”门外传来下人的轻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李修抬起头,声音恢复冷静。
“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嗯,知道了,退下吧。”
“是。”仆人隔着门行礼下退。
李修紧紧闭了闭眼又睁开,缓缓地从水中站起,热水顺着分明的肌肉轮廓滑落,转瞬变得冰凉,引起人的一阵战栗。
长发披散,湿漉漉的乌发贴在脸颊上,身上,犹如鲛人海妖,动人心魄,瑰丽摄魂。
他拿过一旁的澡巾,擦干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
看见旧衣物上放着的佩刀,他抿了抿唇,还是拿了起来,系在了腰上。
窗外已是夜幕降临。李修走出房间,微微抬头,月光如水笼纱,朦胧又脆弱的洒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映出一片银白。
他早已看不出情绪,任内心深处的感情暗涌吞噬。
书房的灯光很亮,透过纸窗露出温暖的橙色。
李修走进书房,看见父亲正坐在书桌后,看着账本。
灯下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寂寥的味道,李实甫骨相分明,到了年纪也是一名美大叔,见李修进来,面上露出和蔼的笑意。
“父亲。”李修略微躬身。
“快坐”李实甫放下手头的事,抬头打量了一下李修,商人此时也褪去精明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
注意到儿子的发梢还在滴水:“怎么头发还没干就过来了?”
李修坐下:“怕父亲有要事,没来得及擦干,一会儿睡前再晾晾就好。”
李实甫点头,他双手摆弄着书桌上的紫陶茶具,往茶盏中斟了一杯澄黄的茶水:“来,喝点药茶,免得风寒。”
“喜宝又给您配药茶了?”
李实甫想起喜宝就带笑点头:“喜宝孝顺。”他久经风霜,沉疴暗疾无数,原本两鬓都霜白了,硬是靠着喜宝给他调理了回来。
李修微微一笑,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熟悉的药香淡淡的在口中散开,驱散了些许从外带来的寒意。
两厢对坐,默默喝茶,谁都没先开口。
李实甫将茶盏放回桌上,目光柔和却带着一丝犹疑,沉吟半晌才开口道:“修儿,你也不小了。”
李实甫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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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意?”李伯施施然迈入书房坐下,坐垫尚有余温。
李实甫无奈地笑了笑:“说是大事未了,无此心。”
“您老怎的还不去用饭?”
“用什么饭,一个个的人都不齐,就我自己吃得了多少。”
他一折三叹:“年纪大了,管不了其他的了,只晓得阖家团圆,安稳度日。”
“修儿是个有主意的,你不必太过担心,我看修儿的眼光比你要好。”
他一边说一边抬眼道:“你还是想办法给自己找个伴儿吧,年纪轻轻的,莫要荒废光阴。”
李实甫:“......”催儿子成婚难道是他们家遗传的吗。
深夜,同一时间,在不同地方的两个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只是一人欢喜将生,一人痛苦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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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过后,就是京城女子书院的入学考试了。
女子书院中不乏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也不乏其他有钱的商人的掌上明珠,就算是家境贫寒只要能过了入门考试,便就能上学。
大朝国的规矩是女子不宜抛头露面,极少有平民家的姑娘来上学,更何况,平民家的女子也极少有读书认字的。
以前有一名寒门女子考进去,后来不知怎的,死活不愿去上学了,最后闹得很难看,只能草草收场。
女子学院最吸引人的地方是:若是各方面都出色,会被引荐到宫中去做女官。
而且从女子学院出来的学子嫁人后,也颇受婆家的尊重。
喜宝既不想当女官,也不想嫁人,是兰娘想叫她去体验一番,多结交同龄友人,不要天天闷在书房里研究挣钱,一生只当个俗气的富商。
这个想法得到了赵家人的一致抨击:富商咋啦?若不是富商他们能过的这么好?吃不饱饭的时候怎么不说富商俗气。
兰娘自觉失言,忙解释:做个有文化的富商更好。
才勉强压下众人的愤愤。
不过喜宝也很期待去念书就是了,三哥二娃都爱念书,一去书院就好久不回来,肯定是书院里极好才不愿意回来了。
小修哥哥......小修哥哥也爱念书的,三哥还有小修哥哥都是举人,今年都要考进士了。
喜宝美滋滋的想,女子书院离着国子监近,她要是考上了,还能下了课去找小修哥哥一起吃饭。
他们不吃食堂,就去大嫂那里吃,嘿嘿。
喜宝甩了甩头,不行!不能老想这些好事,还要处理账本呢!
要是去上学的话,手头的活儿就要分一些下去。
如今凌霜素华是她的左膀右臂,分别管着江南江北,二哥管江中。
大哥帮着种药草,现在已经是极大的地主,每年靠收租子,还有长生轩的分红,攒下了一笔不菲的家产。
喜宝只负责决策规划,就算是这样,每日也忙的不行。
“小姐,看半天了,歇歇眼睛吧。”凌霜端着一盏甜汤来书房。
“素华姐姐那边怎么说?”喜宝将账本摊放在桌子上,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有些发酸的眼睛,闷声闷气的问道。
这些天江北频频出事,频频发生匪患,已经出了好几条人命了,叫人不慎放心。
凌霜把甜汤放稳,递过汤勺。
“这几日就回来了,她的家乡在江北,又带了不少人,想必自有应对之策。”凌霜安慰道,“如若小姐不放心,属下可以派人去接应。”
喜宝点点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素华姐姐向来机智,遇事沉着,应当不会有大问题。
“叫她早些回来。江北那边局面稳定下来再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