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素华低头,看不清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喜宝缓缓走出卧房,还是停不下来的想事情。
周主簿说还有一群流窜的土匪没有抓住,最好哪里都不要去,还有个难熬的冬日呢,也不知道这个冬天得死多少人。
喜宝知道,家里捐的那点粮只是杯水车薪,江南江北这么大的地界,哪是这点儿粮食能救得了的。
她觉得自己想的太极端了,总觉得医术救不了大多数人,自己带着他们挣钱就好了,有钱了就能好好活了。
可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还是得靠着老天吃饭,地里的收成才是人活下去的底气,就算是商人权贵也得吃饭啊。
“唉!”喜宝垂头丧气,一早上还没过去,净叹气去了。
秋季的清晨还是有些冷,玫瑰花田由于一整个夏季没有得到水分,已经枯萎了,蔫蔫的耷拉着几片叶子立在土里,就像喜宝的心情。
当心情坏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变好,喜宝安慰自己,如今救不了其他人,就先过好自己家的小日子吧。
她漫步走向堂屋,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堂屋里,赵家人已经坐好了,见到喜宝进来,孟氏笑盈盈地招呼道:
“喜宝,快来。”
喜宝挨个叫了一圈,走到桌边坐下。
“师父呢?怎么不来吃饭?”
赵青山轻咳一声:“你师父昨晚研究药学太晚了,故而今日多睡些。”
喜宝便就知道,又是老毛病犯了,看话本子通宵了。
哼,小修哥哥跟李叔一不在,师父就现了原形。
一边往嘴里扒饭,心里却还在想着,药学......长生轩做什么新品,滢泽乳,美人丹的销量还算不错,但比起玉容膏来,确实不值一提,要不要把这两样给砍掉,换成其他的养生品。
屋里很安静,众人也没有什么心情说笑,只留下了碗筷碰撞的声音。
一顿饭吃得安静而和谐,喜宝吃饱后,拿出帕子擦嘴,无意间看到她的帕脚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喜鹊,站在玉兰花枝上。
许是昨晚做梦,梦到了喜鹊,喜宝眼睛一亮:“娘,这可是你给我绣的帕子呀?”
她的帕子有一摞,不知道哪片是谁绣的,只混着用,小翠姐姐给她塞啥她用啥,今日这帕子竟然与她的梦给对上了,真是凑巧!
兰娘没看清帕子上的内容,接过仔细看了眼。
好针脚!不过她摇了摇头:“不是娘绣的。”
孟氏也凑过来看:“呦,绣的真不错,你小翠姐姐给你的?”
不是娘,也不是大嫂,那必定也不是小翠姐姐,小翠姐姐的手艺她还不清楚吗,喜鹊不绣成乌鸦就已经很好了,这么精美的图案,应当是素华姐姐绣的才是。
“是素华姐姐。”
兰娘孟氏闻言,互看一眼,沉默了下来,原本素华在家里养伤,兰娘是不愿的,自家闺女心善,但也不能谁都往家里带啊,这都捡回来多少个了。
这个素华看着温顺白净,长了一副仙女的样貌,人也勤快,但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决绝诡艳之气,女人的直觉让她们觉得要是一直留着素华,一定会有什么幺蛾子。
喜宝拿着帕子若有所思。
一阵跌跌撞撞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堂屋内的宁静,众人向着门前望去,只见铁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闯了进来,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气喘吁吁,脸上满是焦急。
赵青山见状,立刻关切地说道:“怎么了这是?什么事儿把你给急的。坐下喝口水,慢慢说。”
柱子却充耳不闻,托里般跌跪在地上,声音半哭半笑的喊道:“叔,婶儿,二郎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
赵家人全部愣住,几乎像没听清铁柱说的什么一样。
“二郎回来了,婶子,二郎回来了!”铁柱又重复了一遍。
“二郎带的人多,现在在村门口被拦住了。”村口有巡逻的村民,赵家早就搬到了不老山上住,赵二郎并不知道,还以为住的是老地方,故而带人回老房子,不曾想被拦住了。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兰娘猛地一下站起,随即又因为激动过度,两眼一黑,重重地跌坐回去。
“娘!”
“兰娘!”一旁的赵青山立刻扶住瘫软的妻子,喜宝、赵大郎和孟氏则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忙不迭地上前搀扶。
兰娘推开扶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泪水,声音虚弱却急切地说道:“快,快去接二郎。”
赵大郎还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兰娘却用力捶了他一下,带着哭腔喊道:“快去啊!”
赵大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冲向门外,喜宝和孟氏也赶紧跟上,往山下跑去。
兰娘在赵青山的搀扶下,慢慢调整着呼吸,眼泪滑落下来。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哽咽着说不出来。
赵青山抚着妻子的背,低声说:“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团聚了,莫要哭了,被孩子们看见像什么话。”
说着温柔的擦掉妻子眼角的泪。
兰娘将脸埋在赵青山怀里,无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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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她的小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心脏跳动的仿佛要爆炸,从不老山到村口短短的路程,喜宝觉得仿佛跑了整整一年那么久,她有点后悔为什么不骑着金云来,这样就能快些见到二哥了。
喜宝跑在最前面,一阵顺风刮过来,让她感觉自己身体轻快了些,她远远看到了村口聚集了一群人,还有不少高头大马。
中间有个身穿黑色大氅的高大男人,脸微微侧着,露出一点高挺好看的鼻梁,那男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慢慢的转过身来。
风送来了一个小小的人儿,轻飘落叶般落进他怀里。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