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赵二郎跟赵大郎赶着去镇子集上割了两条新鲜猪肉,又买了两包糖,放在背篓里背着去了里正家。
石里正正在院子里洗漱,他含了一口盐水,拿咬软了的柳树枝子小心仔细的刷着牙。
“嘶——”他一不小心力气使大了,把牙龈给怼的生疼。现在听说京城里有卖用马尾猪鬃做成的牙刷了,只是价格昂贵,专供那些达官贵人使用。
里正吐了嘴里的盐水,复又喝了一口,然后往树枝子上撒盐继续清洗起来,他们小老百姓的还是得该用啥用啥。
里正家里的大门开着,赵大郎跟赵二郎一来就能望到里正在洗漱。
石里正一只脚踩在院子里的树底下,一只脚支棱在地上,抬眼一看,心道:嚯,这不是上次来看官令的赵家那俩小子吗,这次又来干嘛?
他吐了口中的水,一手拿树枝,一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直起腰身看着这哥俩儿扬了下下巴问:“怎么了?”
赵大郎赵二郎就笑起来:“石里正,我们来是有事情想与您商量。”
里正一愣,转头带着他们去了里屋。
进屋后赵二郎把背篓放下扭头笑道:“给您带了点东西,天热,不经放,我给您放厨房里去?”
里正没有拒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收下了。
待赵二郎去厨房交给里正夫人回来后,他开口问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赵二郎笑容可掬的将想要买山的来意说了。
“买山?”石里正皱眉,他没听错吧?不买地买山干嘛。
赵家兄弟点头:“就连着我们家地的那座山,您看还登记在册吗?”
石里正屁股连动都没动,真心劝道:“那可不兴买啊,山上都是杂草石头的,买来干嘛?”
赵二郎于是把幺妹儿想开荒种药材的想法给说了一遍,石里眉头皱的紧紧地,觉得赵家人怕不是疯了,陪着小孩子胡闹。
山上那种地方,十有八九是鸟不拉屎的,能长出什么好东西来?
他听说过赵家的小闺女正在跟着李伯学医的,但是认药归认药,种药是种药,再说,种药哪有那么容易,在肥力充足的地里都不一定能把药种好呢,更何况是在山上呢?
里正摇摇头:“你们幺妹不懂事,你们还不懂事不成?那山上除了长点柴火,啥也长不出来。”
但见赵大郎赵二郎坚持,他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起身去翻找村子里的土地登记册了。
赵大郎和赵二郎对视一笑,知道事情成了一半。
大朝国无主的土地是可以跟官府买卖的,第一步就是先要找里正确认到底有没有主人,一般村里的土地山头都会登记在册,有没有主人在册子上一目了然。
其实村里的山头一座都没卖出去过,看册子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谁闲的没事儿买那玩意儿啊。
石里正拿了册子,带着赵家兄弟往那座山走去,第二步就是勘察地形,面积,然后估价了。
喜宝想要的那座山正好是挨着他们自家的地,所以又省去了询问周遭土地持有者的意见这一步,只要价格合适,他们就能拿下。
按照后世的换算,一亩地大概六百六十六平方米左右,一座五十米高的山大概四亩地,喜宝看中的这座小山要有十几亩地的样子。虽说荒山没有人买,但是喜宝的眼光不可谓不好,这山下面有水,顶上有泉,草木茂盛,确实比其他的荒山要好得多。
这些石里正都拿着笔一一记下,然后又带着二人回了家。
“虽说是上下都有水,但是山地也总归是山地,比不得农田,就算十四两银子吧。”
这个价格属实是很低了,他也不矫情,这也是看在二人送了那些东西的份上,所以价格里正尽量给了赵家照顾。
赵二郎跟赵大郎闻言喜出望外,连忙感谢里正。
石里正摆摆手,就算他们不买,那山也就空在那个地方没人要。不过十四两银子对于庄户人来说简直就是巨款了,半辈子的积蓄可能也就这些了。
赵二郎从布袋里掏出银子放在桌上,都是银块,都没有铜板,石里正诧异,心道:赵家竟然这么有钱吗?十四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十四两银子能买好几亩良田了!
再三确认他们要买山后,里正便没再废话,起笔写了地契书,说等到下午就去县里盖章缴费,到时候给二人送家去。
“当家的。”里正媳妇突然在外头叫道:“你出来一下。”
石里正刚好写完最后一笔,向外面喊道:“就来了,”
转身对着赵家兄弟说:“先等我一下,去去就来。”
赵二郎跟赵大郎连忙点头道:“您先忙。”然后面面相觑。
等石里正回来时,他面色不太自然,以拳抵唇“咳咳”了两声,引起了兄弟俩的注意,他看着赵大郎,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赵大郎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人,察言观色的本领也还是有的,他有些憨厚的笑道:“石里正,您有话就说吧。”
石里正闻言神情微动,开口问:“孟氏可是你媳妇?”
赵大郎笑着点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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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下午跟赵三郎一起去了师父家,她昨天一整天没来,今天得多学一点,喜宝跟赵三郎一迈进门就发现家里大变样了。
院子里多了很多东西,不但栽了很多鲜花,多了井,竟然还有大鱼缸!鱼缸里有几尾锦鲤飘着尾巴,灵活的在碗莲里面游来游去,看起来十分快活。
喜宝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赵三郎,得到了赵三郎打趣:“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喜宝看了赵三郎一眼,就是不接下一句,让强迫症的三哥难受的要命,哈哈哈哈哈哈!
院子里没人,喜宝觉得有很多陌生的气息,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啊!”了一小声把头埋到了三哥的腿上。
赵三郎迷茫的四处看去,才发现在墙角一直有个五大三粗的人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们,这下赵三郎也吓得一哆嗦,兄妹两个互相抱着对方吓了一跳。
那人穿着一身跟墙一样颜色的青白色短打,明明人高马大,手臂上的肌肉把短打服给撑的鼓鼓囊囊仿佛要炸开,但愣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看到两人都被自己吓到了,他沉默的立在墙角,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见喜宝偷偷用一只眼睛看他,那大汉露出雪亮的大板牙朝着喜宝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