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喜宝跟大哥商量着,还是选了二钱一副的药。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可不能一下全花完了。
张大夫说要循序渐进,一下子换成药性大的兰娘可能身子受不住,虚不胜补。这就跟身子虚的人不适合吃人参一样的道理。
这药虽然比不上二两的,但是也比之前三十七文的药效要好了不老少。喜宝一下拿了五服,把之前卖瓜子得的一两小元宝都花了出去。
原本李修是想替喜宝出钱买那个二两银子一副的药。
听到张大夫说最贵的药才二两,他心里还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带的钱足够了。没想到当他开口说要给兰娘买药的时候,却遭到了赵家人一致的反对。
自己娘吃药,哪有让外人来付钱的道理?何况李修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外人怎么看他们赵家,他们自己都无颜面对李伯了。
跟张大夫告别后,赵大郎把药小心放到自己背篓里,又嘱咐几个孩子:“大哥有点事儿,你们先去玩一会,喜宝不是还要买练字的板子吗?”
喜宝闻言点点头:“还得给三哥买一块哩。”
赵大郎闻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三十文钱来递给喜宝:“拿着跟你侄子哥哥的买点好玩的好吃的。” 想了想又额外掏出十文私房钱来,一并放到喜宝的兜兜里:“这是大哥给你买石板的。”
刚刚喜宝出钱把娘一个月的药都包了,今天应该买药的钱就给喜宝回回血吧。
喜宝虽然不在意钱,但是他这个当大哥的很在意,他才是家里的长子,理应承担起养家的责任。却让年幼的妹妹在前面扛着挣钱养家,赵大郎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心安理得的在家里坐着了,他得出去找活儿干了。
赵大郎摸摸喜宝的头,蹲下来跟她平视道:“不要乱跑,跟着大娃二娃,一个时辰后在....”
他顿了下:“在春记汇合,知道了吗?”
喜宝点头:“嗯嗯!”然后也如法炮制的给赵大郎嘱咐了一大堆:“大哥不要喝脏水,饿了就买吃的,不要跟陌生人走,要早点回来。”
赵大郎没有觉得喜宝童言稚语的好笑,他认真的一一应下,起身拍拍俩儿子的肩膀,让他们照顾好李修跟喜宝,就充满斗志的走了。
二娃看着自家亲爹雄赳赳的背影,挠着后脑勺不解的问大娃道:“咱爹是咋的了?怎么就跟将军要出征似的。”吐槽归吐槽,二娃还是有些担心的。
喜宝其实也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安慰道:“没事儿,等大哥回来了,咱们再问问他去干什么了不就完了吗。”
见二娃还是有些挂念,喜宝转移话题说道:“二娃,你想不想吃糖葫芦?”
二娃的心神一下子被拉回来了,他舔舔嘴唇,点了点头,实诚道:“想。”
喜宝就带着他们,迈着小腿去买糖葫芦。四个人买了两串糖葫芦,两个小孩儿分一串。
李修从来没吃过糖葫芦,他娘说只有贱民才会吃这个。
他有些难过地想,一样吃食怎么还得分吃的是什么人呢?而且他也不是什么贵公子啊,这个府里除了他爹对他好哪有几个人把他当真正的公子少爷的。
他就是想吃,他也是贱民,李修自嘲的想。
尽管自己想吃,但是他从来不闹,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提出来,爹就一定会带他去吃的,只是爹整天奔波经商,忙的焦头烂额的,他不想去打扰爹。
今天他终于吃到了,喜宝妹妹跟他分同一根,李修吃一颗喜宝吃一颗,可是喜宝吃了两颗就吃不下了,她怕酸,山楂酸的她不停地流口水,娘说小孩不能多吃,会酸倒牙。
倒是李修不怕,一颗一颗吃的很虔诚的样子,把山楂外面裹得那层糖衣咬的咔嚓作响。
喜宝不吃糖葫芦,眼珠子围着四周乱转,她今天来是有任务的,她想把最近做的玉容膏跟美人丹给卖出去,换些钱给家里买东西。
等剩下的三人吃完了糖葫芦。
喜宝眼睛放光的小声提议道:“咱们去看看脂粉铺子吧。”
大娃舔着手指上沾到的糖碎屑道:“小姑,去那里干啥啊,你要买胭脂吗?”
喜宝摇摇头,狡黠一笑道:“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喜宝是不知道脂粉铺子在哪里的,她一边问路,一边带着大娃、二娃和李修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来到一座外表雅致门前香风习习的店铺门前。
不像其他的铺子是沿街房连在一起做生意,花想容的招牌金灿灿的挂在单独的一座二层小楼上,大红绸缎子攒成的花挂在招牌的上面,格外显眼,让人一眼就能望到,门前有许多的女郎往来进出。
“小......小姑.....”大娃见这么多的姑娘,脸红到了脚后跟:“咱...咱们来这干啥啊?”他眼睛看着地上,声音小的像蚊子嗡嗡似的。
二娃跟李修倒是面色如常:“小姑,你要给奶买东西吗?”
喜宝小嘴一咧,神秘一笑,低声说:“不,我来卖东西的。”
“买啥啊小姑?”二娃好奇地问。李修是早就知道喜宝要卖什么的,他主动开口跟二娃解释,二娃没被小姑卖东西惊到,反倒是李修开口跟他说话让他受宠若惊,二娃嘿嘿傻笑,连连点头。毕竟认识这么久了,李修是第一次对着他开口说话。
四人说着就径直往花想容店里走去。
喜宝来正好赶上了一场热闹,一位蒙着绿色面纱的少女哭喊着要掌柜的给个说法。
“我从用了你家的香粉起,脸上便起了黑斑,我来找你,你说是刚用的时候就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我听了你的,回去又用了几天,谁知不但没有好,竟还起了片片白皮!!现在来找你,你却说你不曾说过这话,说我来碰瓷!”
那姑娘泪水涟涟,控诉着店主的人面兽心。
店主一撇小八字胡,油腻腻的头发有两缕粘在脸上,吊着两条细长的眼睛,画了浓眉,上嘴唇薄的几乎看不到。
他翻了个白眼,但是由于眼睛太小几乎没人看到:“你说是用我这儿香粉的问题,就是我这儿香粉的问题了?”
“谁不知道我们花想容在我爷爷的爷爷辈儿就开始传下来了?我们这老字号,这么多年了童叟无欺,用着的都说好,就你一个说是我家香粉有问题的。”店主睁着眼瞎胡扯道。
以前没出错是不假,只是轮到他的时候,他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有没有问题的,他心里也打鼓,但是现在肯定不能承认,不然以后谁还来卖东西?
姑娘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言以对。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投来同情的眼光,有的却指责姑娘无理取闹。
那姑娘也是个性子烈的,一把把自己的面纱掀开道:“你们都看清楚了,日后想沦落到我这下场的,你们尽管买!”
“吓——!!”众人发出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那姑娘的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正如她所说,是用香粉用的,面上的皮肤暗红,还伴着片片未脱落的皮,把众人吓得不行。
那姑娘强忍泪水,把面纱戴上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花想浓。
喜宝见状,跟三个小伙伴面面相觑,比了个手势之后,留下还在面面相觑的人们,悄悄地走了。
“小姑,你不是说要卖香膏吗,咱们走了怎么卖呀?”大娃憨厚的挠头。
“那家店不像什么好人,咱们不把东西卖给坏人。”
喜宝嘴上回应,眼睛却不闲着,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看,终于见到一抹绿色的身影消失在一条小巷里。
喜宝拔腿就往那追,李修时刻注意着喜宝的动静,见状飞快的跑上前去,一把拉住喜宝的手,以免她跑丢或者磕到。
大娃二娃虽然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跟着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