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立春了,但是晚上的风还是很冷,带着一种冻土混杂着青草的味儿,喜宝感受了一会凉爽的风后就回堂屋了。
此时众人已经吃完了饭,孟氏跟大娃二娃正在收拾桌子,喜宝也去帮忙。
“喜宝,跟你三哥把桌子用皂角擦一遍,一会娘跟你大嫂就在这赶针线活儿。”
说到这兰娘就心里庆幸,得亏今天去镇上买了布子,不然的话,后天拜师,时间还真来不及。她今晚跟孟氏加把劲儿,弄出一件袍子来不是问题。
“好嘞娘。”
喜宝答应着,听话的跟她三哥一个去打水浸布子,一个去拿皂角粉去了。
堂屋的木桌是赵青山打的长木桌,平滑结实,在这干活也宽快,喜宝跟赵三郎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油污。
兰娘把布子在桌子上铺开,拿着石灰开始往布子上画样子,喜宝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着她娘跟大嫂做衣服,一条条流畅板正的白线从娘跟大嫂的手下画出来,喜宝只觉得明明只是普通的白线,娘跟大嫂画起来怎么就这么好看,喜宝正看的入神。
“小姑,小姑。”二娃在门口猫着腰小声叫着。
喜宝闻声就跑了出去:“怎么了?”
“小姑,你明天不跟着去县城吗?爹要去把竹笋卖了呢。”
喜宝摇头:“我不去了,我在家里还有事呢,明天二哥跟着一起去卖瓜子。”
“啥?”二娃震惊,
“不是说不能告诉大人吗?”二娃控诉道,他有些急,要是被爹娘知道了他定要吃一顿竹笋炒肉丝!
“放心,二哥答应我不会说出去的。”喜宝拍着胸脯保证道。
二娃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怀疑:“真的?二叔靠谱吗?”
“真的!”喜宝斩钉截铁道。
她二哥虽然看上去混不吝贱嗖嗖的,但是不管干什么坏事,从来都是把喜宝给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摘出来,然后兰娘要打他,喜宝就跑过来求情,兄妹二人配合默契。
喜宝又解释道:“光靠咱们自己是不行的,我们年纪这么小,没有大人带着我们,被拍花子的拍了去怎么办?”
原本三人商量的是大娃二娃自己去县城的,但经过今天赵二郎挨训,他们明白,要是被兰娘知道他们敢自己跑去县城,一顿狠揍是跑不了的,二叔尚且只是挨训,他们那肯定是挨打。
二娃听着一阵后怕,他们也是被钱蒙蔽了双眼,现下被小姑点醒,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县城的路远,其中还有许多林中小道,就算大娃二娃长得高壮,也到底是两个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意外可太多了,什么拍花子的,抢劫的,土匪,野兽。
遇上前两种还能活命,遇到后两种哪还有命回来,那都是看到就得见太奶的程度!就算平安无事一路顺风,幸运的回来,那也得挨揍,不说爷奶揍他们了,回屋还得接受一顿来自他们爹娘的混合双打。
二娃抹着冷汗道:“小姑,我听你的。”
喜宝点点头,去房里把瓜子拖出来给他:“我多放了一些,你去跟二哥分一下,别忘了给钱掌柜送货。”
二娃嗯了一声,看周围没人就背着东西飞快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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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赵大郎赵二郎带着着大娃二娃就去了县城,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大娃二娃说想跟着去,赵大郎也没有不让,反正孩子进城也不用花钱。
进城后,他还是先登好记,占好摊子,准备把竹笋给卖了。
娘给了二两银子,虽然娘不说,但他知道娘肯定把私房都拿出来了,去年刚盖的房子,公中里哪有这么多钱,估计是把爹的医药费也拿出来了。他叹了口气,二两银子的拜师礼确实不少,但他们是两个孩子拜师,这样看就一点也不多了。
他倒是对娘用私房补贴幺妹三弟没有什么不满,家里能出俩有本事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能学门手艺,不用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别说在村里了,就是在镇上也是一份体面。
他只是焦心爹娘吃药,家里真的没钱了,他们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紧的让人难受。再想到秋后的税收,赵大郎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像在透支一样,指不定哪天就要倾家荡产去交税。
赵大郎一边摆摊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现在地里的活干完了,该出去找点活儿挣钱了。
赵二郎则是拿着钱,带着大娃二娃开始了他们的事业。
“二叔,就是这家。”大娃二娃领着赵二郎到春记交货来了。
钱掌柜喝着水呢,打眼一看门口,嘿!这不是那天来的那俩小子吗,连忙咽下茶水,招手叫伙计:“快,快去秦家找秦管事,就说卖瓜子儿的来了。”
然后整理一番,带着如春风拂面的笑容迎了过来。
“两位小公子,您来啦?”大娃二娃被叫公子,很是不好意思,脸上像火烧了一般,二娃强装镇定:“我。。。我小姑叫我们来给您送瓜子来了。”
“正等着呢,没想到这么早就来啦。”
钱掌柜早见一旁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笑着问道:“这位是?怎么称呼?”
赵二郎摸摸大娃二娃的头,回笑道:“我姓赵,在家排行老二,您叫我赵二郎就行。”
“上次来的女娃是我家孩子,说是有大主顾,我跟着来看看,您就是钱掌柜吧?幸会幸会。”
赵二郎这么一说,可就给自己抬了辈分,一下子就冲淡了面嫩带来的轻视,让人不敢糊弄了。
“哎呀!赵兄弟,幸会幸会”,这可真是。。。钱掌柜不知道怎么说,看着赵二郎光滑的俊脸上连根胡子都没有,心想有这么年轻的爹吗?
赵二郎朝他笑笑,然后拿出大袋子往外一包一包的掏瓜子,喜宝特地做了记号,上面画了一道横的就是金瓜子,没画的就是香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