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上,安宁温柔地轻抚着女儿长发。
任何时候,清醒的人总归是痛苦的。任何时代的先行者,无论思想还是行为上。
刚才的宝珠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这也是这些年来,安宁从来没有试图将现代那一套传输给自家女儿。
说她贪图享乐也好,心无大志苟里苟气也罢,她也好,女儿也罢,能够一世顺遂,无忧无虑才是她想要的。
转眼又是几年,随着海的那边工业革命轰轰烈烈的发展,日益频繁的交流下,大清这里,改变的也不止一星半点儿。
起码对于这一次胤禟重病之时再次递上的折子,弘皙没有选择打回,而是转头对着一旁的内侍叹道:
“九叔这些年为朝廷兢兢业业,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唯有这一个遗愿!”
“甚至为了这个,连日后不需要香火承继都说了出口,又叫朕如何忍心拒绝!”
一旁的内侍忙不迭笑着开口:
“可不是嘛,说到底这爵位是亲王爷自己兢兢业业多年所得,想要留给自家血亲也是常理。”
“何况女子终究不比男儿,便是宗室,改个姓氏也不影响什么。”
充其量也就一个爵位,一座府邸罢了,最终权利还是要回收的宗府的。
说着又上前亲自动手,将和懿公主亲自送来的养生茶沏上。
养心殿内,很快传来氤氲的茶香。
连见惯好东西的内侍都不由深吸了口气,要说和懿公主早些年为了自家阿玛额娘,时常同太医们交流养生之道,还从各地搜罗了不少孤本医书。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还真让对方玩儿出了厉害。
勤王爷早前身子骨儿如何,众人皆知,没见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没成想,竟也活到了这个岁数。
还有那位福晋,早前生下孩子后一度身子不佳,这会儿不还精神奕奕的吗?
可见是真厉害啊!
轻抿着杯中香茶,弘皙原本便定下的心思愈发笃定了几分。
桌案上,一方明黄色的圣旨很快出炉。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确认府上由自家骨血继承,胤禟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随后的日子,除去耳朵旁少了个总爱唠叨的人,安宁的日子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府邸继承人是自家曾外孙女儿,自然一应好东西都往自家乌库妈妈身上用,生怕额娘寂寞,玉录玳更是就差住府上了,弄得便宜女婿也时常往府上跑。
不得不说,每天瞧这两人耍宝,还挺乐呵的。
虽然对女子承爵,总有些不开眼的唧唧歪歪,但上皇弘皙这会儿还在呢,弘皙执政四十余年,积威深重,何况作为上皇退位前最后一道旨意。哪怕为了名声,继任者都不好反对。
就这样,这道于时人好似格外荒诞的旨意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而爱新觉罗宝珠,也顺利成了大清迄今第一位女子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