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被桂花婶儿强拽着赶到时,整个收发室现场已经乱做一团。
陈厂长面色僵硬的站在一旁,正低头向身侧一众身穿灰蓝色中山装,面容耿肃,明显做干部打扮的一行人略显尴尬解释着什么。
身后跟着的江副厂长头腰弯地更低,细看之下眼中隐隐带着火气。
这些人……
安宁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部门里有人好像说什么来着。市里这段时间好像有人要来视察来着。
这可真是……
这一刻,饶是安宁都忍不住佩服陆晴这个便宜继妹的胆大了。
没错,被厂里一众大姑娘小媳妇围在中间,此时崭新的玫红色的衬衫皱作一团,头发凌乱的正是陆晴本人。而身边那个,一身蓝色工服,带着银边眼镜,一副斯斯文文人模狗样地,正是今天这场闹剧另一个男主角,也是原身娃娃亲对象江皓无疑。
只看两人现在的状态,不难想象出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何况在来之前,桂花婶儿已经声情并茂地复述了大概。
简单来说,就是一对儿小年轻 在收发室忍不住亲热,结果一时不慎被厂里人给堵了个正着。
事情倒是简单的很,然而这两人的身份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哪怕碍于江副厂长威严,在场群众这张嘴巴也不是盖的。
“哎呦,这不是陆家那个二丫头吗?这不对呀,我咋记得跟江家老二定婚的是陆家大丫头呢!”
“啊这………这不是未来姐夫跟小姨子!”
“这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干部家的小伙子们可真会玩儿。
人群中,一个穿着蓝格子衬衫的中年妇女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
即便很快被人扯住了袖口,这话到底还是传了出去。
爱热闹向来是华国人的天性,何况今儿有市里的干部在,厂里看江家不顺眼的可多了去。
人群中不时有人添补上几句。
“哎呀!”又一个中年妇女忍不住拍了拍大腿:“要是俺没记错的话,当初陆家那丫头亲妈周清茹同志当初就是为了救江皓他妈,还有他妈肚子里的孩子这才人没了,留下陆家那丫头可怜见儿。”
“可不是嘛,小姑娘才三岁,亲妈就没了,跟着后妈讨生活这么多年!”
“还有她那后妈,你们知道不,就是前段时日厂里闹地沸沸扬扬的陆主任家!”
“这么个不要脸的后妈,带来的女儿也是个不要脸地,可见陆家丫头前些年日子怕是不好过地很……”
“谁说不是呢!早前都说那姓蒋的人有多好,结果呢那姑娘常日里见了人都不敢抬头。”
“真可怜啊,但凡周同志还在………”
“好人难做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成功叫前来视察的一众市委领导脸色黑了下来。
要知道这时候领导干部尤为讲究风纪,如今出了这一遭,又是忘恩负义,又是姐夫小姨子的。可见起码几年,江副厂长这位置怕是别想上去了。
更严重的,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屁股底下这位置保不保得住还另说。
看来这位江副厂长平日里得罪的人确实不少了。
人群后面,安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直叫一旁准备安慰小姑娘的,生怕对方想不开的桂花婶儿喉间一梗。
这丫头,心咋这么大呢?
“你这不要脸的,肯定是你勾引我儿子,跟你妈一样爱使些下三滥的货色。我可告诉你陆晴,不要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进了我江家的门儿。”
“我儿子日后可是…………”这会儿登台地正是江皓他妈,唐女士。
只见唐女士一身最新款的布拉吉,耳朵上亮地发光的耳饰还没来的及摘,显然这会儿是匆忙赶过来的。
“胡说什么呢!”
见事态愈发不受控制,顶着身后一众领导针芒一般的视线,江副厂长只能硬着头皮将正想卖弄架子的老婆拉在身后,眼神示意赶紧将身上不该有的东西都摘了。这才稳住身子,转头一巴掌打在了儿子脸上!
巨大的巴掌声安宁隔了老远都听得到。
“混账东西,你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丫头,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愧是老狐狸,一开口就先把自个儿扯出去,江皓也不亏是父子,当即脸色就变了。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本俊秀的脸上满脸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