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见过天玑公主。”
周围人都跟着行礼道:“妾身见过天玑公主。”
天玑哪里敢受超品夫人的礼,正要叫免礼,一旁的李慕之却是笑出了声道:
“错了错了!今儿个请来的可不是公主,而是丞相夫人,谢夫人呐!”
反应过来的夫人姑娘们红了脸,暧昧地笑开。天玑不觉脸上发烫,走到侯夫人面前,行了个礼道:
“见过侯夫人。世子妃说得不错,今日我以谢夫人之名前来,我这诰命夫人,万万受不起侯夫人一礼。纵是公主,对您亦是要恭敬。”
侯夫人犀利的眼中染上一丝笑意,看着眼前清雅秀丽的谢夫人,拉过天玑的手,慈爱道:
“公主自谦,臣妇也不做作,还请谢夫人,陪同老身前往后花园。”
“夫人请。”
天玑扶着侯夫人往花园走去,众人随同,沿一条鹅卵石小道,有说有笑地走着,两旁正是奇花送香,沁人心脾。
天玑的目光四处流连,百芳暮色,靡而不颓,奇草异卉,香乱迷蝶。或是寻常春芳,清新亲切,或是落梨吹雪,自俱风雅。桃花灼灼,夭而不艳,或富贵如牡丹,或淡雅如竹兰。竹林阴翳,杨柳依岸,画桥栏杆,贵女嬉戏其中,相互赠簪,浅饮微醺。
天玑几欲醉死在这春色里,只是对于其中暗藏的勾心斗角,天玑充耳不闻,装作不知,不愿参与各路显贵的斗争。
天玑手捻一支做好的桃花簪,来到独坐亭中、静观众女的侯夫人身边。
“要为夫人簪上吗?我手艺粗鄙,这簪子也显得拙劣,但愿侯夫人不嫌弃。”
侯夫人笑了笑,道:
“憨直可爱,有劳谢夫人了。”
这一句,不知说得是簪子,还是人,或许都有。
天玑便仔细着替侯夫人簪上,在侯夫人身旁坐下,远望着那边嬉闹的贵女们。
“侯夫人不去凑凑热闹吗?”
“老了,不思此类游戏,但此惯例,我也只消看上一天,便满足了——夫人何不参加?”
“盛宴之上,难免鱼龙混杂,有些东西,不听也罢。在此谢过侯夫人美意,邀我共赏佳宴。”
侯夫人笑开,道:
“倒是你来令这宴会别有趣味,往年都是些熟面孔,我早也乏了。你长在深宫里,身边最不缺的便是这些尔虞我诈,厌烦了罢。不过我倒是喜欢你喜欢得紧,人都道皇宫深似海,依我看呐,未必没有清莲开。”
天玑浅浅一笑,道:
“夫人过誉,虽未精通,广有涉猎。”
侯夫人惊讶了一瞬,见天玑浅浅笑着,叹道:
“你这孩子,倒是坦诚。”
天玑笑意更深,道:
“诚如侯夫人所言,那晚辈便更坦诚一些。实不相瞒,晚辈早听闻侯夫人雷霆手段,治内有方,稳而不乱,井然有序。晚辈不才,对此一窍不通,自惭形秽,特向夫人请教治内之法。”
天玑话中处处谦敬,不盛气凌人,不仗势欺人,毫无公主架子。侯夫人不免好奇谢玿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能让高傲的金凤凰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侯夫人笑意深长,目光落在天玑脸上,似一团火,快将天玑灼熟。侯夫人笑问道:
“在你眼中,丞相是怎样的?”
天玑思忖着,谢玿是什么样的呢?清冷?孤傲?或许,还有点温柔……
“雪域孤松。”
“为何?”
“遗世独立,风华独一,我心悦之。”
侯夫人吃了一惊,这位丞相竟能将堂堂公主迷得神魂颠倒,究竟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不过,她倒是很乐意结交六公主的,何况,这孩子俏皮讨喜,又跟自家侯爷有着亲缘,何乐而不为?
于是侯夫人细细与天玑讲起,天玑听得认真,是抱定了心思要将“谢夫人”做好的。侯夫人十分满意天玑,连带着对谢玿都高看一眼。
日暮时分,整座帝京都浸在粉色的晚霞中,相府的马车才悠然驶离淮远侯府,蹄声清越,一路散落。
天玑似有些不舍,心情却很雀跃。谢玿因宫中有要务缠身仍未归,天玑便独自用膳,而后坐在窗台前,托腮望庭,等着谢玿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