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至此,张太医面露哀伤,道:
“丞相大人,多年服用此药,公主只怕已是难有子嗣、不孕之症,如今气血大亏,却是连一丝机会都不留给她,这是那位不愿看到公主生出您的孩子呀!”
“臣知那位在顾虑什么,臣心有愤懑,更心疼公主,臣……”
张太医悲难自禁,为这帝王忌惮权臣、处处防备、时时小心的戏码而悲伤,为帝王牺牲亲生骨肉来达到目的而悲伤,谢玿忠良正直,却也难逃此等命运,而公主若知真相,又该何等伤心。
谢玿自然明白帝的用意。
若是因各种原因导致帝王后代子孙绵薄,皇权旁落公主之子、权臣之后手中,这江山,便要易姓了。这是帝下此狠手的原因,在为二人赐婚起,算计便开始了,以永绝后患。
谢玿面色平静,他并不难过,只是心寒。
陛下也曾这样对待过王玢不是吗?甚至要更狠上数百倍上千倍。谢玿问自己,到底值不值?
……
天玑醒来时,谢玿正守在床榻旁。天玑一睁眼便见撑着头闭目小憩的谢玿,她很渴很饿,却不想出声吵醒他。
可谢玿一下便睁开了眼,见天玑醒了,谢玿露出舒心一笑,悬着的心也落下去,问道:
“公主可要饮水?”
天玑点点头,谢玿便将天玑扶起,亲自端了盏温水勺给她喝。待她缓过来后,谢玿又唤人拿了一盏温热的红糖莲枣羹,亲力亲为用勺子盛了吹凉些喂她。
天玑眼眶泛热,她开口,声音沙哑:
“谢玿……”
谢玿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我……到底是怎么了?”
感谢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还是没能说出口,天玑不禁懊恼。
“无碍,公主只是月事不调,加以歹人加害,张太医已为公主瞧过了,公主的身子已无大碍,好生调养便可。”
“月事?”
天玑不敢相信,她月事很规律的,尚未到时日。回味过来,她吃惊道:
“歹人?”
“嗯。别有用心者在公主的汤药中加入了微量毒物,不过此人已伏诛,陛下派太子殿下前来慰问,只是殿下事务繁忙,厚慰公主而去。”
天玑点点头,问道:
“何人有心害我?”
谢玿面露犹豫,只得承认道:
“公主甚是熟悉此人,是公主在宫内的管事嬷嬷。”
天玑大吃一惊,显然不肯相信:
“嬷嬷?怎么可能?嬷嬷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嬷嬷呢?”
语罢,天玑的眼圈便红了,被亲密之人背叛的感觉,并不好受。
当然不是嬷嬷,皇帝总要给谢玿一个交代,自然找了一个替罪羊。不过,这位公主,似乎缺少点心机,抑或是,真正的猎人。
“人心不古,未有不可。”
谢玿如是道。
“公主需卧床静养,我亦不多叨扰。”
说罢他扶着天玑躺下,起身欲离开。
“谢玿!”
天玑唤了声,谢玿回头,天玑道:
“谢谢你。”
谢玿浅浅一笑,行礼告退。
天玑躺在床上,心中颇不是滋味,人心不古,果真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