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熙商说,她与那位仙君如今也算是两情相悦,只差相互表明心意的地步,碍于有口难言,熙商含羞带怯地等那位郎君先道明关系,在日月星海来一趟鲸遇相会。
熙商道,若是有情人到日月星海等到晨昏交替,星河满天流行,二人许下执手海誓,二人的命定姻缘便会写入三生石上,永生永世牵扯不断。
云荷听得入迷,见熙商动情后,便如同喝了假酒般,沉醉其中欲罢不能,她也有些好奇,动情何至于让人如此痴迷不悟。
她倒是也想见识一下,书中那种情难自抑。
不过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熙商从轩辕大帝口中得知,广凌已拔除情根,此生不会对何人生出恻隐之心,也不会对女子动情,她将此事告知云荷。
云荷一阵失魂落魄,她原先是想把这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尊拉下万丈红尘,不过,他情根已断,怕是无缘惹尘埃。
“不要灰心,你师尊这样做,也算为你排除一个选项,天下大好男儿如此之多,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你先前说,曾救下冥府的谛听,他嘴虽毒,但对你却有不同,我瞧着你俩有戏。”
熙商打趣着云荷,可云荷还沉浸在失落中,无法聚精会神听她说话。
“哦,嗯嗯。”
她此生,也惟愿守着一人,即便那人不会动情,与他还是正儿八经的师徒关系。
熙商看出了她的心思,只道让她摒弃这个可怜的想法,“莫愁前路无儿郎,他既不愿与你共赴红尘,何不另寻他人。”
云荷苦涩撑着下巴,“熙商姐姐,你是因为想体验红尘才随意寻了个仙君,还是因见着那位仙君所以想与他共赴余生?”
熙商口不择言:“自然是后者。”
云荷点头应道:“与你一样,我也是知晓情之一字后,才发觉我对师尊其实并非师徒情分,也是见着他以后,才想与他一生一世。”
熙商弹了下她的额头,喝道:“他已断红尘俗念,今生都不会对你生出妄念,这样苦苦陪着他千年万年,岂非罔顾余生?”
云荷摇头,眼神坚定道:“他既然不惹尘埃,那我又何必给他凭增烦心。”
“云荷你的意思,还是要守着这尊冰冷的佛像吗?那你岂非成尼姑了?”
任凭熙商如何劝阻,云荷只是淡淡道:“我不想他做不愿之事,他许我一生康泰,我亦报他今生无忧。”
“傻丫头,你既有这份心,我也不再阻拦,好在你若回心转意,还有时机可以脱身。”
熙商淡然一笑,眼中再无先前的烂漫纯粹,“能陪着师尊,承欢他膝下,此生足矣。”
“这份情意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也不会有第五个知晓的人。”
熙商抿嘴点头,摸了摸她的额头,“余生长苦,惟愿你能觅得佳偶良缘,在这红尘乱世中酣畅淋漓爱一场。”
云荷看清了自己的心,这千年的陪伴护持,早就有一个人闯入了她的心房。
谛听闲暇之余,也时常来怜山观光,也时常寻来一些天材地宝供她修炼,二人相处宛若至交。
谛听道,地府一切事宜皆已摆平,牛头马面镇守地府三十六炼狱,小鬼兵吏更是严加管教,不会再生出事端。
人间南边的洪涝,仙界已派四海龙王管辖,基本上摆平了水患。北边的旱灾,更是让风雨雷神下了几日大雨,九州才恢复生机。
这下,六界也算祥和,谛听便想带云荷前去人间一览风光。
云荷起初顾念着广凌,自己只想陪在他身边,恪守本分不会逾矩,但细细听着谛听在地府与人间捉鬼的经历,她还是十分好奇,那颗跃跃欲试的心情已经展示在她迫切的眼神中。
谛听也曾问她有何顾虑,但云荷只道,人间险境,自己有些不亲人,唯恐无法融入人间。
后来,讲得多了,云荷便不满足只在谛听口中道听途说,也想去怜山外的世界瞧瞧。
看看多雨的江南水乡,杨柳依依,镜湖印月。
看看北国风光,万里冰封,银装素裹。
看看大漠风情,异域舞者,黄沙漫漫,骆驼的铃声在风沙中传来。
外面的世界真好,但小小的心,也只够装的下一个人。
若是能亲眼看看这些大好风光,她会不会对这份情愫释然。
谛听几经来雨怜殿闹事,嚷嚷着要带云荷下山,广凌虽听云荷亲口所说,不愿下山,只愿在山中独守岁月静好。
但微瑕中,他还是意识到了她一瞬间的失落。
原来,他才是桎梏她脚步的枷锁。
想要飞翔的鸟儿囚于牢笼,却因习惯了笼中生活,已经不愿离开。
他心中隐隐不安,但还是与她说道了些道理,便派她去人间修行一段时间。
起初,云荷还不假思索回绝,但假以时日,她还是有所动摇,随着谛听前往了蜀地。
蜀地山美水美,每一帧都好似广凌房中的墨宝刻画,像世外险境一般。
玩够了玩累了,她便回到了怜山,与广凌说道来去的见闻,很是欣喜。
后来,她再也没有下过山。
直到有一日,后山塌陷,广凌外出复命,留云荷一人在山中,云荷前去探查,却不幸中了一丝煞气,但她并未觉得不妥,走到封印之地查看,索性,里头的怪物并未出走,一切如常。
自那时起,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原本温婉柔和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股浓郁的煞气如同幽灵一般悄然潜入了她的内心世界,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深藏于心底、被她极力克制和压抑着的微妙情愫,并将其不断放大,直至占据了她整个心灵。
云荷在不知不觉间一步步地向广凌靠近,双颊绯红如熟透的苹果,眼眸闪烁着炽热的光芒,痴痴地端详着眼前这个令她心动不已的男子。
还没等广凌有所反应,她已如飞蛾扑火般猛地环抱住了他纤细的腰身。
就在这一刹那,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种种情感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瞬间冲垮了她内心最后的防线。
沉浸在这种甜蜜滋味中的云荷,就像一个贪婪的孩子尝到了梦寐以求的糖果,愈发紧紧地依偎在广凌温暖的身躯之上。
然而,广凌却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十分困惑。
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缓缓伸出双手轻轻推开了云荷,然后一本正经地抬起手来,轻柔地抚摸着她滚烫得有些吓人的额头,目光又顺势移至她那早已泛红得如同燃烧火焰一般的耳尖处,关切地问道:“究竟是谁给你下了药?竟让你如此失态。”
面对广凌的询问,云荷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并无他人。”
此时的广凌依旧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竹简,似乎并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云荷的回答上面。
过了片刻,他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看你近来修炼根基尚不稳固,还是先去练习几段清心咒吧,或许能助你平心静气,稳定心神。”
听到这话,云荷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执着地直视着广凌,一字一句地问道:“师尊,您为何要狠心斩断自己的情根呢?难道……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广凌听到云荷的质问后,整个人顿时愣住了,他那原本坚定的目光开始不自觉地游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