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钟惠贞心里有些发慌,赶忙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去讨好道:“哥,二梅姐想向你请教作业呢!她说四年级的功课突然变得好难啊,你来给她讲讲好不好嘛?”其实,她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之前收了二梅一块用过的旧橡皮擦,并答应会帮忙的。
然而,对于钟惠贞的请求,钟汉喆仿佛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屋里,丢下一句冷漠无情的话:“蠢就多读书,我没空。”
这一下,二梅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下。她哭得伤心欲绝,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转过身朝着自己房间飞奔而去。
而被晾在原地的钟惠贞则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二梅离去的背影和紧闭的房门,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嘴里嘟囔着:“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一定是在外面受了气,拿我们撒气,哼!”
钟汉喆把户口本和父母的身份证件放回了父母房间的抽屉里,又回房把三个存折放自己房间里分别藏好。
‘铁牛’和‘石头’砰的一下推开院门跑回家,‘铁牛’一边用热水瓶的开水泡饭一边问:“怎么了?大哥回来了吗?我都要饿死了。”
钟惠贞往房间里努努嘴示意在房里,‘石头‘便直接推开房门进去,喊道:“大哥,在忙什么?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钟汉喆正把一张旧报纸糊在墙上,他回头看着石头,呵斥一声:“冒冒失失干什么,也不知道敲门。滚滚滚,别打扰我看书。”他起身把石头推出门,心烦不已。这里真的没法住,没有秘密没有隐私。
他和两个弟弟一间,实在太挤又很不方便,藏东西太难了,好在他在弟弟的心目中还有威慑力,不敢翻他的东西,但他仍很小心,把几个存折分别放在纸糊的墙壁里,又贴上报纸盖住。
他要想办法办一个独立的户口本,但距离自己成年还有五年,也没有独立住所,而这个年代的独立住所要申请公租房或单位分房就必须要有工作和固定工作收入,这在此时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钟汉喆却不这么想,事在人为吧,他想找人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转租公租房的事情。在五六十年代,仍然存在私房交易。例如,有报道提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有人购买了20平米左右的私房,并且一直有缴纳土地使用税的税单?。此外,当时的房屋交易方式多样,包括自己出租、雇佣“经理账房”管事人员、通过中介房产公司和托国家房产部门经营租赁等?。
钟汉喆思来想去,姐夫段秀昆在房管局工作,这件事还是要他帮忙才行。他晚上还是来到姐夫家里,姐姐正在哄孩子睡觉,他们俩人就到外面谈事。
姐夫笑道:“怎么又来啦,你最近不太一样啊。”
钟汉喆道:“姐夫,我们家也只有你有本事,遇到难事我也只能找你了,你也知道姆妈不是很赞同我读书,我想好了,我是非读书不可的,而且还要读大学。现在家里弟弟妹妹也多,我在家连张写字的桌子都没有,家里地方太小了实在挤不下,你说说,这样子下去我的学习不退步才怪了。”
姐夫嘿嘿一笑道;“那有什么办法,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就得认命,你不会想住我这吧,我告诉你啊,我这里可没你的地,你姐每天都被大毛忙死了,可没时间来照顾你。”
钟汉喆道:“人出生是没法选择,但我的人生要自己做主,我是想搬出去,当然也不会住你这,你这里太吵了,大毛哭起来我还怎么静心学习。我是想请姐夫帮忙,你是房管局的,这方面信息多,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公租房可以转租,要是有私房可以转卖更好,小一点都行,我就是想要清净一点,姐夫,你也希望将来家里出个读书人吧?否则我做一辈子泥腿子也对你们没啥帮助,还时不时连累着麻烦你们,对不?”
姐夫叹了一口气:“你有志气自然是好的,可你想想你的家里,怎么会同意帮你租房或买房,就算他们想帮你,也没钱呐,对不?”
“不用他们的钱,你只要帮我保密就行,找到了房源,我自己出费用,不用他们操心,只要他们不拦着就阿弥陀佛了,总之钱的事你别担心。最好能帮我改户口本,改成18岁。”钟汉喆镇定的说,好像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段秀昆望着眼前这个俊秀却胆大包天的大舅子大吃一惊,:“你是说什么梦话,你才13岁,哪来的钱?靠你收煤渣吗?还想改年龄,你胆也太大了。”
“嘘~”钟汉喆示意他小声一点说:“姐夫,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便现在写错户籍年龄的事很常见,应该不难。我有几个兄弟,他们愿意集资借钱给我,总之你别担心,我既不违法也不会做害你前途的事,这都是无伤大雅的事,就是发现了也不会有人认真追究。你只要帮我找到房源,帮我过户,钱的事我来解决。姐夫,你相信我,如果我不读书,我只能做小混混,你也不想我变成那样对吗?我不可能一辈子这样混下去,我会出人头地,我一定会混出个人样来。你知道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如果我有那么一天,也不会忘了姐夫的帮助。我现在只是想改变一下环境,让自己可以专心读书。我知道这有一点难度,但你一定会帮我对吗?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