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人都变得清爽了不少,阮绾撑着手臂,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闭着眼享受着阳光。
看着阮绾悠然自得的样子,卯蚩花有些不解,后面还有追兵,前路未知“你怎么能这么悠然自得,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阮绾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眼,她笑着道“我当然担心啊,担心的要命”
可是卯蚩花从阮绾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紧张担心的味道。
阮绾继续说道“可是担心也没有用,真到了被追兵赶上的地步,再去担心也不迟,这样悠闲地时光,不享受就浪费了”
卯蚩花远远地看过去,阮绾面向着阳光,双手撑着地面,地面上是葱葱绿绿的鲜草,零星的小花夹杂在其中。
阳光在阮绾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风也很和煦,蝴蝶在一旁不慌不忙,完全不惧怕她。
反观自己,藏身在阳光之后,躲在阴影里。
从小,无数的人都在和自己千遍万遍的说着,你是苗疆最尊贵的圣女。
可是,在梦中,有一个声音,无数遍的告知自己,你不是完整的圣女。
这样的矛盾,让卯蚩花在无数的荣耀尊崇中,不断地否定自己。
她也想和阮绾一样,自由自在,不被世俗所裹挟,可是她的自由不在这个世界。
到了夏日,星辰开始大张旗鼓的点缀着夜空,阮绾喜欢坐在空地上,抬头看着星空。
树冠间遗留的一点空间,能够让阮绾窥见天空,颇有点坐井观天的意味。
楼乾元也找了个位置,坐在阮绾边上,也抬头看着星空,问道“这里的星星,和柳州的星星有什么不同吗?”
从前在柳州的时候,阮绾就喜欢在夜里,躺在摇椅上,看着星空,有时候能一个人躺上一夜。
阮绾笑着说道“星空没什么不一样,千百年前又或是遥远的未来,还是另一个时空,对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不同”
阮绾侧过头看了楼乾元一眼“但是,我不一样了”
“每当我看着星空的时候,我的思绪也飞向了天上的星星,俯瞰着地上渺小的我,我的烦恼我的困惑,都变得不值一提”
楼乾元也尝试着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星空之上,可是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效果。
他的烦恼依旧还在,尽管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将所有的爱意包裹自身,想方设法的靠近绾儿。
可是绾儿,就像是天边的星辰一样,遥不可及,你能看到她的光芒,却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卯蚩花久违的在夜里走出来,也坐到了阮绾的身侧,学着她的样子,仰望着星空。
阮绾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从小到大,她也在看着星空,可是只是为了辨别方向,预测未来。
星星永远是星星,自己也永远是自己。
卯蚩花从未考虑过阮绾那样的思考方式,将自己和星星的视角对换。
平生第一次,不带有任何目的性的去看星星,只是感受它的遥远和美好。
真的很神奇,心中压抑的情绪好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内心开始变得平和。
可是人一旦过分放松警惕,不只是有好的情绪出现,坏的情绪也会趁机占据身体。
卯蚩花低下头,不再看着星空,低声问道“如果一个人的灵魂,被分割成好的和坏的两部分,进入两个不同的人身体里,坏的那个人,如何才能变成好的人?”
阮绾被卯蚩花莫名其妙的问题给问倒了,但还是认真思考。
细想之下,阮绾无法用古代人的思维方式,去找寻一个答案,古代人信命,前世因后世果。
阮绾决定还是用她现代人的思想,来回答这个问题“你的意思就是,这个人生来就是坏人,可是人是会变的,年龄,身体,皮肤,样貌都在随着时间改变”
阮绾郑重的看着卯蚩花“一滴黑色水,它代表就是你口中说的坏,可是如果你用千滴万滴清澈的水去融合它,它就看起来没有那么黑,甚至看不出来黑色,人都是用清澈的水和黑色的水组合而成,只是占比不同,一切都在你自己的选择”
人性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从来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
有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却是父母眼中的孝顺孩子,而有些人人称颂的好好人,却在背地里殴打妻子家人。
这并不是所谓的隐藏,而是一人多色,对有些人展现好的颜色,而对于一些人,展现恶的颜色。
所以会出现一些很奇怪的现象,某些人被爆出来做了坏事,周边的某些人不相信甚至觉得是被冤枉的。
阮绾是一直秉持着这样的观念,生存在这样的世界里,她不会要求自己是一个绝对的好人,同样也不要求别人。
阮绾并不清楚,楼乾元和卯蚩花能不能理解自己所说的。
因为,每个时代的好与坏,都有着差别。
在这边休整了两天后,所有人都恢复了精力,但是这一个月只吃浆果和野果,嘴里已经尝不出甜味了。
第三日的时候,卯蚩花醒过来,只看到阮绾在空地上,抱着一根木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楼乾元和梁坤不知了去处,卯蚩花想着,他们应该是去找浆果了。
阮绾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里的木头,卯蚩花靠近一看,阮绾手里是一个脸盆大小的木头桩子。
阮绾正用着刀把里面掏空,卯蚩花看出来这是在做什么,总不能是洗脸盆,于是问道“这个是什么?”
阮绾笑着看了一眼卯蚩花“早,这个呀,你一会就知道了”
卯蚩花也不多问,走到小溪边上,洗了把脸,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楼乾元和梁坤也都回来了。
楼乾元手上提了一只雉鸡还有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梁坤手里用芭蕉叶捧了一大捧浆果。
这个季节的浆果已经熟透了,没有酸涩的味道,十分香甜。
卯蚩花跑过来,问道“你们想干嘛,这里不能生火,炊烟会把敌人吸引过来的”
阮绾笑道“不会有炊烟的,你放心”
楼乾元也说道“这个你肯定放心,绾儿说不会有炊烟肯定不会有的”
卯蚩花这才作罢,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到底要鼓捣些什么。
梁坤提着雉鸡和活鱼,到了河边宰杀清洗。
阮绾把梁坤摘来的浆果给碾碎成酱汁。
楼乾元则是在地上挖出一尺深的土坑,然后把拇指粗的直木棍裹上河泥,搭建成一个简易的烤网,然后又抱来了一些干柴。
三个人分工明确,一切都井然有序。
知到梁坤提着清洗干净的鸡和鱼回来,阮绾把刚才碾碎的果酱,涂抹到鸡和鱼的全身。
那边楼乾元也生好了火,简易烤网上垫了芭蕉叶,阮绾把腌制好的鸡和鱼放上去。
等烟往上跑的时候,阮绾之前制作好的木盆就起作用了。
阮绾直接将木盆扣在上面,简易版的熏炉就制作完成。
还真的一点烟都没有跑出去,卯蚩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这样的烹调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