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凡事该有个起因,有个过程。
可王守川的身体情况,却改变的那么突兀。
“水壶给我!”
“啊?”王万河一时没反应过来。
“浇水的水壶!”
还是经过林伊萱的提醒,王万河才如梦初醒,取来剩下半壶水的水壶。
“爸,要不我来吧?”
王万河掂了掂水壶的重量,不忍交到父亲的手里。
若是平日状态下,当然毫无问题,可现在......
“怎么了,还瞧不起我了?”
王守川笑骂道,笑容里尽是苦涩。
不过,他还是一把抢过了水壶,吃力地提起,仅仅是浇水的动作,就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倔强地抬起水壶,抓着把手的双手颤抖着,涓流从壶口忽左忽右地浇灌在了花盆中。
“奇怪,这昙花怎么不愿开了?明明前几天,都成花苞了。我还刻意等了好久,结果到现在也没开。”
说着说着,王守川红了眼眶,视线模糊,但他忍着没有让泪流出,可语气里的哽咽却掩盖不了。
若是王万河此时面对着父亲,他一定会察觉出父亲的异常。
可偏偏,王守川留给他的是正在浇水的后背。
还在搀扶王守川的林伊萱当然瞧见了这一幕,可王守川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需在意。
在王万河看来,父亲是在为昙花未开的无奈。
“万河,小富小贵和大富大贵,你觉得哪个好些?”
王万河和林伊萱都不明白父亲的用意,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纵使满腹疑惑,王万河还是给出了回答。
“爸,你知道的,我没什么大的追求,小富小贵、生活安康、家人平安,我就很满足了。”
“大富大贵,我没那命。”
从言语上,看得出王万河对大富大贵着实没有太大的兴趣,现在还是父亲最重要。
王守川缓缓点头。
“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那如果有得选,你愿意改变自己的人生吗?尝试尝试大富大贵的可能性?”
王万河愣了愣。
“爸,你怎么在乎起这问题了?我才懒得做这些选择。”
“是啊,爸,这个问题你让万河选,注定没有结果的。”林伊萱亦是附和道。
“呵呵!”王守川发出一声轻笑。
“或许,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试着做些改变呢。人的选择并非要一尘不变,不是吗?”
王守川的话让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万河觉得父亲话里有话,可诡异得不知从何说起。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忘了林伊萱起初在电话里告诉他的事情。
“爸,你的身体,真的不行了吗?”
颤抖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期待父亲能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是,结果往往不出意料。
“是啊,不行了,我感觉得到的,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我也刚过古稀之年,正是孔圣人说的‘从心’的年纪。得顺从自己的内心,我要走了,我想走了,我得走了。”
许多震撼人心的话语,往往是用最为平静的语气阐述的。
王守川正是如此。
一字一句,一句一顿。
很难相信,方才行为如同风中残烛的一个老人,依然能坚定地说出自己将要撒手人寰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