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的女孩儿,说出的话令人深省,楚辞不得不刮目相看。这一看不打紧,感觉她像林子,更像他在渔子溪停车场看见的那位黄衣女子!尤其是她那一双凤眼,腮边深深的笑靥。还有那张古琴,分明就是秦渔樵月光下抚的那张,怪不得看着那么眼熟!更为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戴在胸前的玉佩,贸然发热,还在轻轻地颤动。
少女起身,在收拾着古琴。楚辞在烟缸里捻灭烟头,对孟桐说他想去下洗手间。
楚辞走出银夜,大厅里已经没有少女的身影,他不熟悉这里,也不好问守在门边的保卫,便悻悻然回到孟桐身边。
孟桐待楚辞落了座,冷不防问他:“你去找那姑娘了?”
“是……也不是。”
孟桐开玩笑地问:“是,是什么;不是,又是什么?”
“我是出去找她,但不完全是去找她……”
孟桐笑了:“白马非马……你不能自圆其说!”
楚辞急了:“孟桐,你不觉得那位少女像谁么?”
孟桐想着想着,叫了一声:“林子!刚才,我怎么没有在意呢?”
“那个少女,你熟悉不?”
“以前没有见过。”
“你认识的人中,有没有谁和她熟?”
“这个容易,我叫这儿的经理来一问就知道了!”
孟桐手一招,吧台上的人立即就来了。孟桐对他说了什么,他点头走了。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旗袍的女性来了。淡淡的银光洒在她匀称的身上,首先让人看到的是她恰到好处的三围,当她走近时,才会注意到她娇美的面容。看她的年纪也就二十四五岁,但她的气质、举止,却像一个成熟的女人。她先向孟桐打着招呼,一口纯正的京腔:“我说孟大小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自然是渔子溪的东风!”孟桐向楚辞介绍着:“这位是兰姐,女子单行道的总经理!”
马兰看了一眼楚辞,然后对孟桐说:“原来有这么个帅极了的公子陪着你,怪不得你乐不思蜀了!哎,桐桐,不给我介绍这位先生?”
见惯不惊的孟桐,被马兰说红了脸,乐滋滋地笑着向马兰介绍楚辞:“他叫楚辞,G市日报记者。”
马兰注意看了一眼楚辞:“久闻其名,却无缘相见……”她瞄了一眼楚辞手里的酒杯:“三十年的波尔多?有品味,好男人就该饮这种红酒,孟大小姐就似这甘醇的酒,需要慢慢品尝……”她用咖啡杯里的小匙搅了一下,荡起一阵芳香,她向孟桐打趣道:“巴西的手磨咖啡,味道就像你一样,越喝越有味!”
孟桐假装生气:“兰姐,别胡说八道好不好?”
马兰巧舌如簧,度却把握得很好,被损者或受赞者都不会反感。她周身散发出一股亲和力,即使像楚辞这样的陌生人,也会产生一见如故的感觉。楚辞望着与孟桐一样光彩照人的马兰,对她立即有了好感。
孟桐将马兰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兰姐,问你个事儿!”
“问吧,凡是我知道的,我都会给你讲……”马兰微笑着:“我不知道的,打听清楚了再告诉你!”
“刚才演奏古琴的人,是不是叫李娟?”
“不,她叫秦梓,你对她感兴趣了,要做节目?”
“不,她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今天才来,准确点说,是在半个小时之前。怎么样,琴弹得不错吧,其实她的古曲唱得更好!”
孟桐追问道:“那……上次我看的那个女孩儿呢?”
“那个叫李娟,临上场前病了,这个叫秦梓,临时客串!”
楚辞心里好生诧异,女孩儿姓秦,模样又长得酷似林子,这中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马兰瞄了一眼楚辞,悄悄在孟桐耳边问道:“这样的人中极品,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孟桐知道马兰说的“人中极品”指的是楚辞,她不无骄傲地说:“自己送上门来的……只是我抓住了这个机会。”
马兰由衷地赞道:“比你过去那几个小白脸……”
“兰姐,”孟桐嗔道:“别再说过去的事儿好不好!”
“好啦,不说了……你们有多久了,鹊桥相会了么,要不要我给你提供方便?”
孟桐偷偷看了一眼楚辞:“这才第二次见面,还谈不上,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楚辞听懂了马兰说的“鹊桥相会”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女孩儿相当开放,初次见面就可以随你共渡爱河。何况这儿是女子单行道俱乐部,专为所谓的“一夜情”、或孤男寡女牵线搭桥。他注意到马兰说秦梓是半个小时前才来的,在此之前他想吻孟桐时,看到了出现在玻璃窗外的林子。两人极为相似,会不会秦梓就是林子,或者林子就是秦梓?他几次想问马兰有关秦梓的事情,一见马兰与孟桐一直在窃窃私语,说个没完没了,只好忍住。
马兰察觉到她光顾与孟桐说话,冷落了楚辞,便向吧台招手,叫服务员送来两杯红酒。她递了一杯给楚辞:“楚先生,桐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为她能有你这样的男友而高兴,这杯酒我敬你……”马兰将酒举向楚辞,晶亮的眼睛盯着他,轻声说:“切尔斯!”
楚辞一口饮了杯中酒,向马兰出示空了的杯子,他抓住这个空隙开了口:“兰姐,你说秦梓是客串,你知道她住哪儿不?”
马兰听楚辞跟着孟桐叫她兰姐,心里非常高兴,便笑吟吟地回答:“我从不问这些,只要她们不误场就行了……”随即,她好像意思到什么,疑惑地问:“你打听她……什么意思?”
“兰姐别误会,这个秦梓,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呵,”马兰明白她想偏了:“桐桐,你也认识?”
“我见过……”孟桐想起她在秦家小屋里,在墙上那张照片上见过的林子。
马兰放下手里的杯子:“给我说说!”
“一时半会说不清,等有空我再给你讲,好吗?”
“好呵,”马兰随口应道:“其实,这个秦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李娟在快上场前,突然病了,把银夜的主管急得不得了,因为来银夜的女士们,都喜欢听她演奏的古琴。正在为难之际,来了一个女孩儿毛遂自荐,我听她弹了一首《高山流水》,比李娟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留下她了。”
楚辞认为过于巧合:“就这么简单?”
“是的,”马兰仍然笑着:“一点儿都不复杂!”
马兰回答得轻松,楚辞觉得发生在他周围的事情却复杂纷纭。秦梓弹的古琴,他认定就是在秦家见过的那支鱼形琴,连上面龟裂的冰花都一样。秦老精通音律,有其父必有其女,林子自然也会弹琴。那么,林子突然出现在银夜窗外,并将李娟取而代之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还是像前几次一样,警告自己把握好与孟桐的度,不得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