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微微抬眸,声音恭谨却带着一丝焦急:“臣妾也有责任,没有协助皇后娘娘妥当处理。请皇太妃息怒,臣妾定会严加监督,将规矩尽快理清。”
乌雅皇太妃却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年妃倒是会为皇后说话。可惜,你不过是个妃位,还不够资格插嘴本宫与皇后的对话。”
年世兰闻言,脸色微僵,但仍低头恭谨:“皇太妃教训得是,臣妾逾矩了。”
乌雅皇太妃并未收敛语气,冷然道:“皇后,本宫本以为你聪慧,后宫事务理应井井有条。竟然还要本宫亲自提点,你们这才想起来让那些新人来向本宫请安。莫非你是想告诉本宫,你这皇后之位不过是摆设?”
毓荣茵深吸一口气,抬眸缓缓说道:“皇太妃,臣妾绝无怠慢之意。只因近期事务繁杂,一时未能顾全,臣妾愿受责罚,并向您赔罪。”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隐隐的不容置疑。
乌雅皇太妃盯着毓荣茵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冷冷说道:“你既知自己失职,便不该推脱。这后宫规矩,向来容不得半点轻忽。今日本宫说了这些,便是提醒你。日后若再有这种情况,本宫定不会轻饶。皇后,年妃,本宫希望你们记住,后宫的脸面,容不得半点污损。皇上日理万机,后宫若出乱子,本宫绝不坐视不管。规矩不立,恩宠便乱,若后宫失序,便是你们治理无方!”
毓荣茵和年世兰深深行礼,语气恭谨:“臣妾谨记皇太妃教诲。”
离开永和宫,毓荣茵和年世兰乘坐步辇往坤宁宫回,毓荣茵沉默许久,眉心微蹙。
年世兰轻声叹道:“今日皇太妃话中隐隐带刺,似乎对你的规矩十分挑剔。这位太妃虽是皇上的生母,却也未免——”
毓荣茵抬手止住她,淡淡说道:“皇太妃心中有不满,并非今日才显。后宫中的规矩与脸面,不是只看宫人是否得宠,更是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皇太妃看似敲打新人,实则是在敲打我们。”
年世兰皱眉:“你是皇后,她却这般咄咄逼人,岂不是在削你颜面?”
毓荣茵眼神微冷,语气却不急不缓:“太妃想敲打新人,是希望后宫对她心存敬畏。但她心知肚明,无论规矩如何严苛,她的影响力,终究敌不过皇后之权。她只是借此机会,试探我的态度。”
年世兰听罢,眸光一动:“你的态度,便是既不逾矩,也不低头?”
毓荣茵微微一笑,眼神如秋水般深沉:“正是如此。太妃看似在立威,但她最怕的,便是我们失控。只要我们掌控全局,她便无从下手。”
年世兰低声笑道:“皇后娘娘果然心思缜密,臣妾佩服。”
毓荣茵看着目光冷然:“规矩是后宫最大的杀器。若太妃要借规矩敲打我们,那便让她看一场有规矩的好戏。”
坤宁宫,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室内,柔和地落在铺陈整洁的长案上。
檀香袅袅升腾,给宫殿增添了几分静谧与庄严。
毓荣茵坐在绣榻上,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茶杯,眼神温和,却隐含一丝疲惫。
晨昏定省后的一番忙碌,尤其是面对几位长辈的叮嘱,让她心中生出些许压力。
年世兰坐在一旁,姿态懒散地倚靠着软垫,微微叹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茵妹妹,今日这些长辈的话,听得人心里发紧。还要小心应对,又不敢有半分疏漏,真叫人绷得累了。快传早膳吧,我这会儿快饿晕了。”
毓荣茵抿嘴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宠溺的光:“兰姐姐也辛苦了,今日都为我操心了那么久。快些吃些东西,恢复体力。”
她招手叫来一旁的千鸢,温声说道:“传早膳吧,今日辛苦兰姐姐了。”
千鸢应声退下,片刻后便将精致的早膳端上了桌。
香气扑鼻,满桌的食物散发出阵阵诱人气息。
桌上摆放着几道色香味俱佳的宫膳:绵软香甜的豆沙烧饼,金黄酥脆的鲜肉千层酥饼,香滑细腻的薄饼卷鸡蛋,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紫米粥,粥中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似乎能驱走一切疲倦。
千鸢与颂芝分侍左右,动作娴熟地摆碗布筷。
千鸢伺候毓荣茵,而颂芝则伺候年世兰。
年世兰看着眼前美味的早餐,眼睛微微一亮,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茵儿,你这膳食真是越做越精致了。每一道都如此香,简直让人忍不住想多吃几口。”
毓荣茵轻轻笑了笑,拿起一块千层酥饼递给年世兰:“姐姐尝尝这个,听说小厨房最近刚研究出来的,外酥内嫩,味道不错。”
年世兰早已被香气吸引,迫不及待地夹起,轻轻咬下一口,酥皮层层绽开,香而不腻,入口即化。
她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赞叹道:“果然是咱们皇后娘娘的小厨房独有,这酥饼真是绝了!这样的美味,怕是整个后宫都无人能及。”
毓荣茵看到年世兰的笑脸,心中的沉重略微缓解,轻轻抿了口茶:“这些膳食是我和小厨房商量出来的,若你喜欢,便多吃些。若爱吃,回头让小厨房多做些送去你宫里。”
年世兰一边吃一边笑着摇头:“哪里送宫里去,宫里那些宫女只会糟蹋了这好东西。如果每天都能有这么好吃的早膳,我一定会天天来坤宁宫陪皇后娘娘吃饭。千鸢,等会儿你带着颂芝去给本宫多装,本宫要带走,这等美味,可不能放过。”
千鸢与颂芝对视一笑,皆微微点头称是。
年世兰又夹了一口豆沙烧饼,忍不住感叹道:“茵妹妹的小厨房不仅手艺高,连菜式都与众不同。若能日日吃到这些,别说宫务了,我连这后宫琐事都懒得操心了。”
毓荣茵浅笑道:“兰姐姐可别偷懒,今日皇太后和皇贵太妃的叮嘱,既是关怀,也是提醒。后宫无小事,这些新人稍有不慎,就会酿成祸端。”
年世兰点点头,放下筷子,神色渐渐变得正经:“皇太后说得对,这些新人虽地位低微,但心思各异,稍有疏忽就会成为隐患。必须尽快安排她们侍寝,以平衡后宫的局势。”
毓荣茵闻言,低头轻抿了一口紫米粥,语气低缓却透着深思:“宜修已有大阿哥,如今地位稳固,且势力盘根错节。齐嫔已怀身孕,另有消息传来,曹琴默似乎也有喜了,虽仅月余,却足以引起关注。”
她放下碗盏,目光微冷:“如果再不分散皇上的注意力,只怕柔则这样的,会更加张扬,甚至让一些新人也蠢蠢欲动。皇上近日忙于朝政,倒不曾多顾及后宫事宜。正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机,重新安排这些新进妃嫔,稳住后宫。”
年世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茵儿果然深思熟虑。若能够让新进妃嫔分散皇上的注意力,我们不仅能稳住后宫局势,甚至还能借此机会增加自己在皇上的心中分量。”
毓荣茵语气中带着几分冷静与果断:“是时候让这些棋子按部就班地走起来了。我们要确保每一位新进妃嫔都能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的优点,同时也要限制她们的野心,绝不能让她们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过于张扬。”
年世兰轻轻点头,语气认真:“我明白,茵儿的意思是通过这些新进妃嫔来增加我们的影响力,而非让她们成为威胁。一定要把握好度,分寸感很重要。”
她眉心微蹙,语气也带了几分担忧:“柔则这人,虽有几分才情与心机,但终究锋芒太露。若放任她继续得宠,未免会对娘娘不利。”
毓荣茵点头:“柔则虽受皇上宠爱,但她的短处在于行事张扬,心思虽多,却难掩她处事未稳。若想立足长远,她必需懂得收敛。而方淳意与马佳·灵慧,一个深藏野心,一个表面柔顺,却步步为营,皆是不可小觑之人。”
年世兰抿唇思索片刻,缓缓道:“如此看来,皇太后与皇贵太妃的话并非无意。新人之中,还有其其格,这女子看似桀骜不驯,实则藏有依仗。若不尽早稳住她们,后宫局势恐会生出更多波折。”
毓荣茵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我们可以先安排几位妃嫔入宫,等她们都熟悉了宫中规矩,再看如何逐步提升她们的地位。至于齐嫔和柔贵人,我们要尽量避免让她们过于得宠,否则皇上的注意力就会完全转移到她们身上,那我们就无法掌控后宫。”
年世兰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确保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处理。”
毓荣茵看着年世兰,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你,兰姐姐。若没有你的支持,我一个人怕是早已应接不暇。”
年世兰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温暖:“茵儿,咱们姐妹之间就不必客气,跟你对我和年家的做的来说,我如今做的不过是尽微薄之力,况且尽快处理这些琐事也是我的责任。”
毓荣茵轻轻叹了口气:“后宫如棋,棋子虽多,但下棋之人却须冷静布局。先让皇上翻牌,赐予恩宠,再以规矩相压,让她们明白后宫中宠爱与规矩缺一不可。”
年世兰挑眉微笑:“如此一来,既能化解潜在的争端,也能掌控局势。这安排再好不过。”
毓荣茵眼眸微转,眺向窗外洒满阳光的庭院,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柔则需在赏菊宴上亲自提点,至于其他人,也当各施以策。这棋局既然展开,便须我们牢牢掌控。”
年世兰低声一笑,夹起最后一块薄饼卷鸡蛋:“茵妹妹果然胸有成竹,难怪皇太后放心将这后宫交给你主持。”
毓荣茵浅笑着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一丝轻柔的坚定:“后宫之路,虽荆棘遍布,但只要我们同心,必能护得这片宁静。”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这份默契是后宫乱流中最坚固的屏障。
窗外阳光愈发明媚,坤宁宫内虽静谧,却已有了一盘步步深思的棋局铺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