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心头一震,抬眼凝视康熙,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半晌才缓缓道:“儿臣明白。”
康熙挥手示意身旁侍立的心腹太监赵昌取出圣旨笔墨。
赵昌小心翼翼地将笔墨呈上,康熙握住笔,凝神片刻,才开始书写: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今朕年届七旬,在位六十一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 历观史册,自黄帝甲子迄今四千三百五十余年共三百一帝,如朕在位之久者甚少。 朕临御至二十年时,不敢逆料至三十年,三十年时不敢逆料至四十年,今已六十一年矣。 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继皇帝位。”
圣旨书就,康熙将笔一顿,抬头望向胤禛,目光如炬。
他沉声道:“此旨一道,便是定鼎之根基。胤禛,朕将天下托付于你,你可有话说?”
胤禛双膝跪地,额头贴地,恭敬而激动地说道:“儿臣必当尽心竭力,不负皇阿玛重托,誓护大清,决不懈怠。”
康熙点了点头:“大清之江山便托于你,日后有你在,朕才放心。”
康熙不再多言,默默注视着胤禛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作为一代帝王,他深知帝位的份量与其带来的孤独,而胤禛是否能承受这份孤独,是康熙心头最大的疑虑。
就在康熙下定决心传位之际,雍亲王府内后院的纷争也逐渐暗潮涌动。
年世兰作为新入府的侧福晋,凭借显赫的家族背景,迅速在后院中站稳脚跟,又因姣好的容貌深得胤禛的宠爱,几乎成为府中之主。
此事引得乌拉那拉·宜修和甄嬛嫉恨不已,尤其是甄嬛,虽身为侍妾,却也并未甘于沉寂,自入府以来一直心高气傲,又怎甘屈居年世兰之下。
她在侧福晋宜修的不咸不淡的态度下,逐渐将心中的不甘转化为一种隐忍的复仇欲望,誓要在这深宫后院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夜色深沉,京城的大街小巷渐渐归于寂静,而在雍亲王府后院的一间偏院中,两道纤细的身影正围坐在灯火下窃窃私语。
几人不是别人,正是侧福晋乌拉那拉·宜修和侍妾甄嬛。
宜修召见甄嬛,两人在宜修的院子中,密谋对策。
甄嬛目光冷峻,眼底透出隐隐的恨意,语气低沉却带着一丝冷意:“侧福晋,您难道甘心看着年世兰风光无两?您难道甘心看着年世兰一嫁入府中便风头无两?她虽有年家撑腰,可您有德妃娘娘啊,德妃娘娘可是您的姑母,更是四爷的生母。如今她与您平起平坐,又一人独占四爷恩宠,您真的甘心?”
宜修眉头微蹙,低声道:“年世兰固然碍眼,但她有太后和皇上看重,轻举妄动恐不妥。”
宜修表面平静,心中却也隐隐不满。
年世兰一嫁入王府便受到胤禛的偏爱,且因家世显赫,又是家中嫡女,跟自己相比,确实地位更尊,府中众人皆对她恭敬异常。
这一切让宜修心中不忿,但她终究谨慎,轻声劝道:“甄妹妹,年家显赫,你我尚需暂时忍耐,待有时机再行动也不迟,万不能轻举妄动。”
甄嬛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不屑:“忍耐?难道要让她一直得宠下去?我自有办法让她颜面尽失。”
宜修略一思忖,点头道:“好,既然妹妹有计,姐姐便随你一试。”
甄嬛却冷冷一笑,语气决然:“我倒不信她年世兰能一辈子受四爷禛宠爱!我总有机会让她尝到什么叫失宠!”
话音落下,屋中氛围一时紧张而沉闷。
宜修略作沉思,最终也默默点头。
她深知后院争斗不可避免,若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年世兰必须受挫。
而甄嬛虽有些锋芒毕露,但眼下却是最好的盟友。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各自闪烁着冷厉的光芒。
她们心中皆暗自筹谋,决定伺机行动,给年世兰一记狠狠的下马威。
与此同时,四阿哥胤禛对后院暗流已隐隐察觉,但并未多作干涉。
在他眼中,后院之争既是正常,更是他巩固权势的试金石。
正因如此,他选择让年世兰在府中处于主导地位,以稳定家族支持。
然而他也知,若年世兰一人独大,势必引起其他人不满,于是他默许宜修等人在府内占据一席之地,保持后院势力的微妙平衡。
翌日清晨,年世兰正整理府中账册,忽闻下人前来通报,太后召见。
年世兰立刻换上朝服,端庄地前往宫中。
到达慈宁宫时,太后微笑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欣慰之色。
“世兰,你嫁入雍亲王府,一切可还好?”太后开口问道,语气慈爱。
年世兰立刻行礼,温声答道:“回太后,四爷待臣妾甚好,府中事务一切顺利。臣妾谨记皇恩浩荡,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道:“哀家知你年家为朝廷出力颇多,尤其你父亲与兄长尽心竭力,皇上也甚是欣慰。”
但随即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后院之中人心叵测,宜修和甄嬛各有心机,你需得多加小心。凡事以和为贵,莫让四爷为后院操心。”
年世兰会意,低声道:“臣妾明白,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微微一笑,继续道:“哀家知你年家一向忠心于朝,你入雍亲王府,哀家也放心。只盼你能持重,莫要让四爷为难。”
年世兰会意,目光坚定道:“臣妾明白,定会秉持太后娘娘教诲,助四爷稳固府中。”
太后微微一笑,目中却带着深意。“你明白就好。四阿哥将来的路并不易,府中有你相助,哀家也稍稍宽心。”
年世兰恭敬地点头,感激地向太后行礼,退出慈宁宫后,心中暗自警觉。
她清楚地意识到,后院争斗已在所难免,未来将充满风雨。
太后话语中的深意她自然听懂,看来太后已察觉到雍亲王府后院的暗涌,隐隐提醒她警惕。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未来在王府中的处境并非一片坦途,甄嬛和宜修对她的敌意,恐怕不会轻易偃旗息鼓。
这日,甄嬛奉侧福晋宜修之名前来拜见年世兰,表面上恭恭敬敬地行礼,言辞恳切,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隐藏极深的不屈与怨愤。
年世兰见她行礼谦卑,心中却隐隐戒备,再加上之前毓荣茵和朝瑰都叮嘱过她,一定要小心甄嬛。
而她的身份和家世也让她清楚后宫争斗的残酷,甄嬛虽暂屈居为侍妾,但她的眼神里分明藏有一股不甘的执念。
“甄妹妹不必多礼,姐姐不过是侧福晋,日后我们同在这府中,理应彼此照拂才是。”年世兰端起茶盏,淡然一笑,言语间虽温柔客气,却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
甄嬛垂眸浅笑,柔声道:“姐姐身份尊贵,妹妹自当尊敬。但妹妹心中始终记得太后恩赐入府之意,日后定当专心侍奉四爷,绝不敢懈怠。”
两人话里有话,彼此试探,气氛虽和缓,实则暗潮涌动。
甄嬛心中怨恨却不敢表露分毫,她深知眼前之人并非易与之辈,若想在这府中站稳脚跟,必须隐忍不发,伺机而动。
这日,甄嬛召集集了她的几位心腹,商讨如何在年世兰身上挑起争端。
甄嬛心中憋着一股恨意,她不甘心自己被迫为侍妾,而年世兰却风光无限。
甄嬛的心腹侍女流萤悄声提议:“小姐,年世兰虽为侧福晋,但她入府时带来的嫁妆丰厚,许多财务账目未曾上报,何不借机做些手脚,设法让她在四爷面前颜面尽失?”
甄嬛眼中一亮,旋即冷冷一笑:“妙计!既然她年世兰带了那么多嫁妆,那便让她在这些财物上栽个跟头!”
她心中暗自计议,准备利用这一手段,引胤禛怀疑年家行事不当,动摇年世兰在府中的地位。
她并未察觉,这样的计策已悄然被毓荣茵安排在雍亲王府的暗卫所洞察。
夜色深沉,雍亲王府的正院里,烛火通明,侧福晋年世兰与四阿哥胤禛正在议事。
年世兰身着素雅的便服,神情专注,少了几分喜庆日子的妩媚,更多了几分沉静与智慧。
她正低声向胤禛汇报最近听闻的动向,声音柔和却透着锋利:“四爷,八阿哥近来已暗中联系了不少朝中势力,甚至连西南边疆的镇守军也开始有他的耳目,恐怕他不会轻易放弃。”
胤禛微微点头,手中茶盏轻轻一颤,茶水微微荡漾。
他目光幽深地望向窗外,低声道:“八弟一向野心勃勃,眼见父皇属意于我,他怎会甘心?这场争斗,恐怕还远未结束。”
年世兰心中微微一紧,清晰地感到这场皇位之争的凶险,她轻声劝道:“四爷,时局动荡,您还需格外谨慎。倘若八阿哥急于出手,我们亦需未雨绸缪,决不能让他先行一步。”
胤禛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冷峻:“放心,世兰。朕不会让他得逞。”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自信,更多的是深沉的忧虑。
胤禛深知,这不仅是对自己能力的考验,更是对人心的试探。
他的手轻轻握紧,似乎在感受着那股即将来临的压迫。
正在此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毓安的身影匆匆而入,脸色凝重,低声道:“四爷,刚收到消息,八阿哥已暗中联络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一些官员,试图掀起一些事端,打击您在朝中的声望。”
年世兰听后,眉头微蹙,低声道:“他竟然敢如此大胆?看来此人已无所顾忌,四爷,此事万不可掉以轻心。”
胤禛略微沉思,冷冷一笑:“八弟既然选择明目张胆地对抗,那我便给他一点教训。”
他向心腹暗卫吩咐道,“你听到毓安大人的话了,将八阿哥的布置逐一掌握,再令你手下秘密记录所有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暗卫拱手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待毓安离开后,年世兰轻轻靠近胤禛,柔声劝道:“四爷,如今各方势力都在观望,您虽得皇上厚爱,但在臣子之中支持者尚不足够广泛。此时,倒不如暂时忍让,暗中积蓄力量,以静制动。”
胤禛闻言,心中对年世兰的智慧不由更添几分欣赏,微微点头:“世兰说得对,忍一时之辱,以待时机。这场争斗,不可一味锋芒,须步步为营。”
年世兰轻轻一笑,含蓄却坚定,仿佛已然看透了朝堂波澜,她抬眸道:“四爷,世兰一心所愿,便是陪您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无论前路多险,世兰定会与你并肩。”
胤禛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深深凝望着她,感受到来自她的坚定支持,心中的波澜悄然平复。
他牵着年世兰走到院中,轻声道:“世兰,有你在身边,朕才更有底气面对这一切。”
正当两人相对而视,气氛温馨之际,一道轻微地冷笑声从院外传来,甄嬛的身影缓缓走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意,嘴角微微勾起。
她走到二人面前,调整好面部表情,恭敬行礼行礼道:“四爷、年侧福晋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年世兰收敛神色,略带疏离地道:“甄妹妹夜已深,还不回房歇息,来此可有何事?”她心中明白,甄嬛素来不甘心屈居人下,而自己新入府即获重视,她自然心存怨恨。
甄嬛微微一笑,仿佛未觉年世兰话中的暗讽,淡然道:“姐姐今夜这么晚还不歇息,莫非是为朝中之事忧心?妹妹也是心系四爷,自然想多为他分忧。”
年世兰心中冷笑,知道甄嬛此番话是意有所指,却不动声色,轻轻道:“甄妹妹既为四爷分忧,便当多替他着想,而不是三更半夜打扰他的休息。”
甄嬛面露一丝不悦,却强压下情绪,行礼道:“妹妹鲁莽,扰了爷和姐姐清净,告退了。”话落便转身离去,袖中的双手却已攥得发白,心中怒意更甚。
胤禛看着甄嬛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对年世兰轻声道:“她心中怨气甚重,日后需加防范,莫要叫她坏了大事。”
年世兰轻轻点头:“妾身明白,妾会谨慎应对。”
她微微叹息,深知这后院的纷争也将成为胤禛心头的一重负担。
这一夜,胤禛和年世兰在正院中议事至深夜。
两人心中清楚,在这场权力斗争中,最大的威胁却并非来自后院,而是来自朝堂。
八阿哥势力盘根错节,而后院之中甄嬛也暗藏野心,未来的路注定充满荆棘。
八阿哥胤禩虽屡次策划,但皆未能动摇康熙对胤禛的信任,反倒被毓安识破,此刻他更觉焦躁不安,但他并未就此罢休,而是重新集结心腹,打算伺机再出一击,企图在皇位争夺中扳回一局。
他联合了一批忠于自己的心腹臣子,为了争取更多的支持,甚至他还勾结外朝势力,设下新一轮的权谋之局,妄图掀起一场政治风波,动摇康熙对四阿哥的信任。
深夜,八阿哥密召几位心腹至府中,低声道:“皇阿玛已有意属将传位给老四,然我等若不尽早谋划,恐怕再无转机。如今朝中风向虽未定,但只要我们找到老四的破绽,便可乘机而入。”
一位大臣轻声劝谏:“殿下,四阿哥如今深得皇上信任,且他行事缜密,未留破绽,若贸然行动,恐怕适得其反。”
八阿哥冷哼一声,眼神凌厉,缓缓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只是我不甘心!皇阿玛向来对我严苛,而老四何德何能,竟得此殊荣!他不就仗着有钮祜禄家的那两兄妹么!眼下,我若再不争,恐怕这辈子注定要屈居人下!”
他的一双眸子充满执念,透出一股不甘与野心,众人见状,虽心中犹豫,但也不敢多言,只得纷纷点头应允。
他阴冷地说道:“老四眼看就要登上那个位子,若不设法使其声名受损,只怕再无翻身之日。如今唯有一搏,制造事端,使父皇心生疑虑,或许还能改变传位之意。”
一位谋士低声献策:“殿下,不妨在刑部和大理寺安插人手,散布四阿哥贪墨之名,以引起朝中非议,皇上若听闻此事,势必有所怀疑。”
八阿哥眼神闪烁,缓缓点头:“此计甚妙,事成之后,四哥便无力争位。届时,皇阿玛若有疑心,传位之事便有了转机。”
消息传到毓安耳中,他立刻将此事禀报胤禛。胤禛得知八阿哥的阴谋后,神色严肃,深知此举如若成事,势必动摇朝堂稳定,对传位之事亦将产生深远影响。
毓安急忙将此消息告知胤禛,提醒道:“四阿哥,八阿哥不会轻易死心,这次还拉拢了一批朝臣,您须防备!”
胤禛听后沉思片刻,目中闪过一丝冷意,缓缓道:“八弟还是不肯罢手,既然如此,便不能再对他仁慈了,这次我们就彻底粉碎她想要问鼎皇位的梦吧!”
他看向毓安,语气坚定,“八弟的勾结之事,你暗中探查,等证据确凿后,呈给皇阿玛。”
毓安点头,暗自感到欣慰。
四阿哥心思缜密,一旦动怒,便不再手软,这也是他效忠四阿哥的原因之一。
胤禛决定在这场权力争斗中再加一层计策。
他命手下悄然联系几位暗中支持自己的重臣,一边收集八阿哥阵营的证据,一边在朝堂上不动声色地加以制衡。
他深知权力之争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是康熙反复叮嘱他“平衡之道”的深意。
而此刻,在远离京城的西北边境,一支由年羹尧亲率的军队正进行操演。
旌旗蔽日,刀光剑影,战马嘶鸣间透露出一种压迫的力量,年羹尧目光锐利,望向京城方向,似乎已然知晓家族的未来系于四阿哥一身。
若有变局,自己将不惜一切代价保全家族,为妹妹保驾护航。
另一边,皇宫中,康熙的身体在朝瑰公主悉心照料已大有好转。
但朝瑰公主依然心疼父皇,日日守在康熙身边照顾,寸步不离。
夜晚,康熙抬头望向朝瑰,目光慈爱却有些愧疚。
他轻声道:“朝瑰,你为父皇尽心竭力,父皇心中感激。只是父皇迟迟未将传位之事公开,恐让你也跟着担忧受累。”
朝瑰公主低声安慰道:“父皇,这些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只要能陪在父皇身边,朝瑰已心满意足。”
康熙微微一笑,拉着朝瑰公主的手,叹息道:“父皇这一生,终究负了太多人……只是希望你们能安稳长久地生活下去。”
朝瑰公主默默点头,心中却暗自发誓:无论未来有多凶险,她都会尽全力守护父皇、守护家人,绝不让他们在这场权力争斗中受到伤害。
翌日,康熙正坐在案前翻阅着密报,身旁的太监赵昌小心翼翼地替他添茶。
康熙神色如常,却在心中盘算着:八阿哥势力雄厚,眼见自己属意四阿哥,竟敢试图联络西南的地方势力。天下将变,若不及时剪除叛逆之心,恐怕将来后患无穷。
“来人,”康熙挥了挥手,低声吩咐道,“传旨,命步军统领府严密监视八阿哥动向,若有不轨之行,立刻禀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已感到局势的紧迫。
年事已高的他心中明白,自己无法再等下去了——权位交替的时机已然迫在眉睫。
这一场暗潮汹涌的皇位争斗,终将步入白热化,而四阿哥的未来,终将伴随这片风雨逐渐清晰。
而康熙所布下的传位之局,究竟能否如他所愿,还是会在这权谋之中遭遇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