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可以,但我不愿。”
他信任她,他知道她不是脆弱的菟丝花,她可以轻松地摆平眼前的一切。
但不愿意看到她被人欺负,不愿意看到她委屈,不愿意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所以,他破坏了自己的底线,放下身段,来处理这等小女娘间的矛盾。
卫南熏的眼眶已经有些酸涩了,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偏过头去,不敢让他看出她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裴寂却很喜欢她这般小女孩的姿态,又捏了捏她的掌心。
而后蓦地抬头,眼神冷厉已无半分柔情:“本王没什么耐心。”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磕磕绊绊地提高了嗓门道:“是我未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错怪了卫姑娘,还请卫姑娘宽恕。”
此起彼伏的道歉声接连响起,一个比一个诚恳,一个比一个郑重。
到后面甚至还有磕头的,方才还趾高气扬的贵女们,如今放下了尊严和体面,她们只怕自己磕得慢了,脑袋就先落地了。
卫南熏原先不过是想要她们亲口承认,她没错,从不敢想她们真的道歉。
可真的看见听见了,她才知道,她心底是不甘心的,她想要的就是她们为自己的错负责。
裴寂又一次,看穿了她。
等所有人都道过歉了,裴寂没说话,只定定地看向她。
卫南熏睁了睁酸胀的眼眶,道:“既是误会,说开了便好,诸位请便。”
她们面面相觑,仍是不敢动弹,直到裴寂不耐地抬了抬眼:“滚。”
那群平日里柔柔弱弱,踩着小碎步高门贵女们,提着裙摆,一副后面有人追杀的架势,跑得比驴都要快。
当然也没有忘记,把瘫倒在地,一身狼狈的张玉如给一并拖走。
卫南熏本是情绪丰沛着,感动又柔软,见此没有绷住,竟是生生被逗笑了。
裴寂板着的脸,也因她这声笑,变得和缓松快起来。
卫南熏正要向他道谢,若不是他,事情可以解决,但一定没那么轻松,便是方才那满地的碎瓷片,她便绝对躲不过去。
可话还没开口,就听见那清丽的嗓音再次响起:“见过王爷。”
她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人没离开。
下意识地挣了挣被他扣紧的手指,但没能拉扯开来。
卫南熏还是不能适应在人前与人如此亲密,看向姜琼枝的神色便有些羞赧:“方才的事,多谢姜姑娘了。”
虽说姜琼枝出现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但有了她,省了不少的口水,总也算是锦上添花吧。
奇怪的是,在太后那一回,方才在石亭一回,这两次姜琼枝对她的态度都可以说是忽视。
可这次,她竟然露出了个很是和善的笑:“不用客气,我既是瞧见了,本该说出真相。”
卫南熏虽然她这笑容有些不自然,也还是回了个浅笑。
“若是没什么别的事,便不耽误姜姑娘了。”
她们实在是不熟,她也与她没话好说的,最重要的是,她身边还有个裴寂得解决。
她这就算是委婉地提醒对方离开了。
而姜琼枝却像是听不懂般,目光一直定定看着她——
身后的人。
卫南熏这才发觉,她好似有些自作多情了,姜琼枝看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裴寂。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就听那个清丽的声音,带了点紧张地道:“叔父,我是琼枝。”
裴寂拧了拧眉,不耐地抬了抬眼,一字一顿地道:“什么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