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抱你了。”
“嘘——”
陈婉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打开了陆羽鸿的房门。陆羽鸿当时还在熟睡。齐墨看见陆羽鸿的样子,他有点儿不敢相信。忽然他理解了陈婉君刚才那些话的意思。不过半个月没有见,人已经消瘦的几乎认不出来了。房间内散落着砸坏的物件,墙上、床上、地上、到处是血迹,沙发上还有抓痕。陆羽鸿到底经历了什么!可能陈婉君当时真的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他这种状态下的拥抱,会有多少其他的含义呢?齐墨把陈婉君拉到身边,搂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轻声说道:“你当时肯定吓坏了吧?”
陈婉君摇了摇头,“还好发现的及时。”
“通知白老师了吗?”
陈婉君点头,补充道:“他是一个人住的,也不知道怎么联络他家人。”
齐墨想起一起读书的那几年,似乎从没有见过他家人,也从未听他提起过家人。谁知道一把年纪又不缺钱,家里竟然连个女人也没有。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我们先照顾一下吧。”
晚上八点左右,白止桦赶到了玫瑰园。白止桦到的时候,陆羽鸿已经醒了,齐墨正在伺候他喝粥。
白止桦看到陆羽鸿,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世界上,除了夏侯茶之外唯一知道他不伦之恋的人,此刻正神情呆滞的看着他。
陆羽鸿正常的样子他是见过的,而且就在半个月之前。所以白止桦只需看上一眼,他对陆羽鸿的病情,已经有了判断。随后他检查了陆羽鸿手臂上的伤,发现了静脉注射的痕迹。
白止桦问道:“他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齐墨答到:“没有。或许有我们也不清楚。”
陈婉君补充到:“这次去苏州就很奇怪。30号上午还在跟我改方案,下午就说要去苏州旅游。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等我们再次发现他,就是今天了这个样子了。我们问他五一长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他只说1号到了酒店,然后就失忆了,等他再醒过来,就变成了9号。”
“齐墨,你让婉君给他喂吧。你跟我去一趟医院,我们去急诊药房拿点药。带上他的医保卡,我查一下他的既往病史。”
齐墨走过去把碗递到陈婉君手里,然后就跟着白止桦出门了。
急诊药房门前,白止桦取了药递给齐墨,再开口道:
“你那个朋友,可能是被人害了呀。”
“为什么这么说?”
“他手臂上有静脉注射的痕迹,而且跟你们提到他失踪的时间上也吻合。他也没有既往病史,身边也没有发生重大变故,就是好端端一个人,突然这样了,不排除用药的可能性。正常人经历情绪崩溃是有一个过渡的,不是像他这样的。”
“还能救回来吗?”
“当然,最起码现在人已经回来了。再厉害的精神药品,也必须要长期服用的。他最多只注射了一周左右,救回来不算困难。先吃两天药,等他平静一点,我们再来治他的失忆。”
“好,感谢白老师。”
“回去吧。严格按照我写的剂量和时间给他用。”
“好。”
这边齐墨离开了之后,陈婉君继续伺候陆羽鸿喝粥。陆羽鸿盯着陈婉君,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恶心画面,心中难抑悲痛情绪,不知不觉,又哭了起来。陈婉君放下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陆羽鸿是又发作了。不过抑郁流泪总比狂躁起来伤害自己好。她只盼望着齐墨尽快把药拿回来。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怎么可能呢。”
陈婉君听见陆羽鸿开口说出这样的话,又瞧见他不停颤抖的双手,顿生心疼。她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陆羽鸿颤抖的双手,把自己手上一串108颗的檀木珠子拨到了陆羽鸿的手腕上,随后说到:“别人可能不会理解你此刻情绪,所谓夏虫不可语冰,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体会,但是我曾有过。我现在看到你这样,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如果我可以走出来,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这串珠子上每一条划痕,都是我的克制。每当你伤心难过想要伤害自己的时候,就抓住这串珠子,告诉自己不可以。”
陆羽鸿出神的看着那串珠子,许久他把手抬了起来,放到鼻前,嗅了一下,是陈婉君身上的味道。他又要不能控制自己,他不敢再看陈婉君,紧紧地握住手上的珠子,把整个人埋到了被窝里。陈婉君只能继续下午那样的动作,不停地隔着被子轻拍抚摸他的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齐墨终于回来了。陈婉君看见他手上的药,也不出所料就是那么几种。她刚想接过他手中的纱布,齐墨侧身避开了。
“我来。”
陈婉君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齐墨此刻的心情应该是矛盾的,他既担心陆羽鸿目前的状况,又不希望看到陈婉君过多的接近他、照顾他。分手的时候,齐墨想得很好,就这样分开好了,这辈子两人都解脱。谁知道他是那么无用,只一个拥抱,陈婉君的小手那么一拉一拽,他就又沦陷了。时至今日,他已经在陈婉君家里,不知不觉住了半个月了。
齐墨拿着纱布和碘酒,坐到了陆羽鸿床边,伸手去掀他的被子,陆羽鸿猛然缩起身子,抓住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齐墨把手伸到被子里去掏,却得到了被子底下那人更加剧烈的反抗。
“算了,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我找到他的,他应该信任我。”陈婉君说道。
齐墨把纱布和碘酒递给陈婉君,走到一旁,倒了杯水,一边研究处方笺,一边开始剥药。
陈婉君又拍起了陆羽鸿的背,一边拍一边说:“羽毛,我把手伸进来了哦,你相信我的话,就把手给我。”
陈婉君说着,一点一点慢慢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抓出了陆羽鸿的手臂。清理干净血污之后,那些注射针孔就变的尤为醒目。陈婉君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也不敢询问,但心中却有了大概猜测。如果陆羽鸿真的去了苏州,那么,她要去查一下陆羽鸿在苏州下榻的酒店。
陆羽鸿吃完药之后,很快便安静睡去。陈婉君这才开口对齐墨说: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人谋害?”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害的?”
“他手上有针孔,很多。”
“白老师也是这个看法。”
“会不会是生意上的事?”
“猜不到,白老师意思是等他稳定了把他失忆治一下,到时就能水落石出。”
“那这几天怎么办?”陈婉君问道。
“要不我留下。”齐墨说道。
“你留下我也留下。”陈婉君抓着齐墨的手臂恳求道。
“你去照顾我们的生意去。”
“不好。”
“那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一下。我看着难受。”
“要不我现在就把衣服脱了。”
陈婉君说着就抬手打算脱衣服,齐墨一把抓住她的手。
“唉,你干什么……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那今晚你留下陪夜,我明天早上来换你?”
齐墨点头。
陈婉君走了之后,齐墨找遍了陆羽鸿的房间找不到手机,他又在整栋别墅里找,终于在客厅沙发底下找到了已经碎成渣渣的手机。
齐墨把手机卡和内存卡找出来,插到了自己的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