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奇异的感觉,如果说以前我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从宁北辰身上寻找天佑的影子,那么从这一刻起,我开始关注到他们之间的不同。天佑是少年般的热情、赤诚,宁北辰则更加成熟、理性。他在得知真相后的那一丝慌乱很快便消失了,在我们的对谈中渐渐变得专注而从容,我能感觉到他对未知抱有极大的好奇,这种好奇甚至盖过了对未知的恐惧。
天佑走的时候,还不到弱冠之年,他若没有猝然离世,也该如宁北辰一样吧,成为一个稳重、坚定、值得仰望的男人。
我握着他的手,心中柔肠百转。
唏嘘中,思绪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打断。四周的家具像是突然手拉手的跳起舞来,窗框被看不见的外力撕扯着,发出令人心惊的吱吱嘎嘎声。
“地震!”我迅速的反应过来。
“小心!”宁北辰拉着我的手一扯,将我带离了座位,不及回头看,身后的书架已经轰然倒下,落了满地的书。脚下不稳,加上一股冲力,我们一起摔倒在地,宁北辰眼疾手快,护住我滚了两滚,又避开了头顶叮当作响砸落的吊灯,我在晕头转向中瞥见桌上那一大壶开水正欢快地歪倒下来,避无可避地倒向了宁北辰身上。
电光火石间我也顾不上许多,捏了个移形决便将我们俩瞬间移到了外面不知什么地方的一处所在。
万幸,没移到水里,也没移到土里,落地的触感还挺软,顺着斜坡滚了两下,被一处硬物拦住,定睛一看,原来是楼下绿化带的小草坪,拦住我们的是草坪上的一只地灯。这时大地那吓人的晃动终于停止了。
我七手八脚地从宁北辰身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草坪附近站着六七个大概也是刚刚从楼里逃出来的人,人人长着大嘴,表情惊愕地看着我们俩,那只地灯正打在我们身上,聚光灯一样醒目,我揪了揪乱成一团的长发,揪了几根干草下来,结结巴巴地跟邻居们打招呼:
“大家……好啊,我们……我们……”
眼皮底下那束灯晃得我眼睛痛,头也痛,不知道要编个怎样的瞎话才能解释两个大活人为什么会明晃晃地凭空出现在这里。
我往前走一步,他们齐齐退了两步。这时有更多的人从楼里跑出来,正在往这边聚拢。
算了算了,不编了。
我捏起遗忘咒,运气于指间,飞快地一个个点过去,他们立刻放松下来,又相互叽叽喳喳地谈论起地震的事来。
影影绰绰的,好像看到人群后面暗处还有一人,他刚刚没出声也没动,我记不起他是刚来的还是一直站在那,保险起见,还是……
我一边佯做低头找东西,一边绕至他身侧,悄悄伸出手去,谁知下一秒却被那人一把攥住手腕。
“你这狐狸,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把脸转了过来。
“夜轻寒?”我由惊转喜,“吓死我了。”
“众目睽睽之下都敢施法,你也知道害怕?”
我假装没听见,“你怎么也在这?刚才地震的时候没事吧?”
“我出来找你,看你有没有事。”
“我这么机智,哪会有事。”
宁北辰走了过来,疑惑地指着刚刚那几个人问:“他们……”
“没什么,他们只是忘了咱们俩。”说完又想起,我刚搬来,这些人本来也不算认识我,忘不忘都无所谓,但宁北辰一直住在这,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人。
“你认识他们?要紧么?”
“不认识。”他摇头,目光转向夜轻寒,“这位是?”
还没等我开口,夜轻寒一把揽过我的肩,大喇喇地说:“我是她哥哥,不记得了?”
我急忙挣出来,跟宁北辰解释,“他是夜轻寒,就是我同你说的上次陪我们一起下山的朋友,因为临时有事暂住在我这边,很快就走。”
“很快就走”夜轻寒眯着眼瞅我,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怎么不知道?
“很快就走。”我朝他重重点了下头。
宁北辰没留意我与夜轻寒之间的暗流涌动,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查询关于地震的进一步信息。“本市不在地壳活跃板块,发生这种强度的地震非常罕见,不知震源会在那里。”
我下意识地望了望西北方向,回过头的时候,看到夜轻寒似乎也把目光投向那里。
“查到了,震源在青云山!”宁北辰抬起头,这时他的电话响起来。
“嗯……嗯……好的,我就来。”他很快便挂掉电话,向外走去。
我抓住他的手臂,“不要去那里!很危险。”
他拍拍我的手,“我不去青云山,只是回十九号。”
“可以带着我吗?”
他犹豫了很短的时间便做了决定,“好,走吧。”
我喜出望外,紧随他去,走了两步想起夜轻寒,回头喊到:“夜,你带上小蓝待在空地,不要乱走,等我回来。”想想还是不放心,我翻手幻出个结界做的小球,回去放在他手上,“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就把这个捏碎,我会立刻回到你身边。”
夜轻寒把那小球托在手上看了看,“现在就捏可以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快点放好。”
我飞快地说完,扭头去追宁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