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船上已是死寂一片。海面无波,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将阴沉的天空映得愈发压抑。船板上,船员们一个个瘫软在各自的角落,像失去生气的木偶,连动一动手指都显得耗费力气。韩望趴在一侧,身上的衣服早已沾满了汗渍和盐分,黏腻难耐。他目光呆滞地盯着死静般的海面,脑中翻涌着各种思绪。
船长,食物早就没了。咱们真的撑不下去了!”船长室内,一个体型瘦削的船员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绝望。
船长脸色阴沉,手里的烟燃得只剩一个短短的烟蒂。他弹了弹烟灰,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语气透着一丝残酷:“没办法了,要想活下去,咱们得‘减少人员’。”
“减少人员?”另一个高壮的船员怔住了,随即目光一凛,声音低了下去:“船长,您是说……”
船长点了点头,靠在椅子上,表情有些阴冷:“就那个断腿的。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与其浪费资源,不如让他‘有点贡献’。”
两名船员面面相觑,旋即都露出一种扭曲的笑容:“船长,明白了。”
“对了,小天,”船长看向其中一人,语气突然柔和了一些:“我之前让你悄悄做的小船,进展怎么样了?”
“还差两天,基本就能完成了。”小天回答道。
船长满意地点点头。他们这艘船大部分动力系统早已彻底损坏,修复是不可能了。他唯一的计划就是用剩余的木材制造一艘小船,但是只够容纳四人,只能带着他两个心腹手下以及韩望这个能换来“100万”的重要“货物”,逃离这片鬼地方。
到了晚上,船员们意外地发现锅里竟飘出了久违的肉香。
“这香味……多久没闻到了?”瘦削的船员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看着船上的大锅。
“船长,你哪来的肉?”一个年长的船员小声问。
“少废话!”船长脸上挂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难得还能吃上一顿,你们是要活活饿死,还是喝碗热汤顶顶肚子?”
饿极了的船员们哪里还管肉从哪里来,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盛汤。锅里飘着一块块不知名的肉,炖得酥烂,连汤都泛着一层浓香的油花。
“哈哈,有肉吃了!这可真是救命的神汤啊!”一个船员兴奋地大喊,连盛了两碗,端到角落里狼吞虎咽。
“你别光喝汤啊,吃块肉才顶饿!”旁边的人一边大口喝着一边打趣。
整条船上,久违地响起了笑声,似乎这一锅肉汤给了大家一些生的希望。然而,韩望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始终没有动筷。
韩望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早已发硬的鱼干,掰下一小块,慢慢地嚼着。这鱼干是他早些天省下的,藏在贴身的口袋里。经历过末世的他,比谁都清楚食物在绝境中的重要性。他一边咀嚼着鱼干,一边偷偷打量着船员们脸上满足的表情,眼中浮现出一抹冷意。
“这汤里的肉……根本不可能是正常的肉。”韩望心里很清楚,经历了龙卷风的摧残,又在这片海域被困了整整十天,船上所有的储备粮早已消耗殆尽,而海底空无一物,根本捕不到鱼。
“臭小子,你不吃?”一个壮实的船员注意到韩望,端着碗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目光里带着几分戏谑。
韩望别过头,懒得理他。
“嘿,真是浪费。你不吃,我吃。”那船员也不客气,直接端起韩望面前的碗,三两口把汤喝了个干干净净,还舔了舔嘴唇,满足地感叹了一句:“真香。”
韩望闭上眼睛靠在船板上,不再说话。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此刻还算顾忌着船上的秩序,但随着食物耗尽、情况愈发恶化,船员们迟早会陷入真正的疯狂。
夜深了,海风渐渐停息,船上安静得只剩下几声隐约的鼾声。韩望躺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快速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他知道,自己的体能和能量依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储备的鱼干最多还能撑三天,再多就熬不过去了。
突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韩望睁开一只眼,看到两个船员正悄悄朝船尾方向走去,手里拿着锤子和钉子,像是在修补什么。
韩望坐起身,眯着眼盯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小船……看来船长有逃生计划还,那就说明船长要抛弃这一船的人,看来我要另做打算了。”
第二天清晨,韩望被船长粗鲁地叫醒,带进了船长室。昏暗的灯光下,船长脸色阴沉,抽着烟,烟雾缭绕让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压抑。他的两个心腹分站两侧,像两座危险的雕像,目光森冷地盯着韩望。
“韩先生,明天一早,我们会带你坐小船离开这里。”船长开口说道。“说实话,咱们这条破船就算能撑下去,食物也支撑不了多久。我已经计划好了,小船虽然小,但够我们四个人漂到最近的航线区域。只要运气好,能遇到大船接应。韩先生,你可是‘百万先生’,自然得跟我们走。”
韩望淡淡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他知道这种计划的风险有多大。在茫茫大海上,一条小船无异于一片落叶,不仅随时可能被风浪吞没,食物和淡水的补给更是巨大难题。但他别无选择。一来,他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根本无法和船长三人硬拼;二来,他根本不会游泳,如果被留在大船上,结局只会是孤独而缓慢地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