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本想着偷偷溜走。

他怕孩子们看到他，又哭又闹的，

尤其是球球，每次都哭得最凶。

可还是在即将溜出大门时，被等待在门外的大丫逮了个现行。

她气鼓鼓盯着顾衍，一言不发。

像个小大人，用手语不断比划。

「为什么又要偷偷溜走，球球等了你好久，她知道了，待会要哭的！」

虽然她表达的意思，是球球要哭。

可顾衍分明看到，她泛红的眼眶里，蓄着泪。

他挠了挠头，被大丫逮住现行，令他着实尴尬。

这些孩子里，就她最懂事，也是他们的大姐，属于半个妈的存在。

顾衍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有一种，自己是渣男，把一大堆孩子扔给她照顾，自己想开溜出去鬼混的错觉。

他叹了口气，用手语安慰大丫。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弟弟妹妹们就交给你照顾了，我会经常回来，球球需要你。」

比划完，他伸手在大丫的脑袋上摸了摸。

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塞进了她的手里。

「不要让院长看到，偷偷给弟弟妹妹们买点好吃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顾衍还朝大丫眨了眨眼。

小丫头看着手里多出来的钱。

慌忙摇头，说什么也不要。

把钱又塞回了他的口袋。

「我不能要，院长知道会生气的。」

顾衍没来由的心头一酸。

他以前，巴不得别人送钱给他。

他也想吃糖葫芦，吃别的小朋友都能吃到的东西。

只可惜，从来没有过。

能吃饱饭，对他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现在，他送钱给大丫，大丫也不收。

懂事到让人心疼。

顾衍笑了笑，用纸巾替大丫擦去眼泪，比划道：

「没事的，不让院长看到就行，咱们偷偷的吃，万一被发现了，你就说我给的，院长不会太小气哒！听话！」

小丫头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三百块钱。

她让顾衍等一会儿。

随后小跑着回到孤儿院。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

顾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用红色针线缝制的围巾。

看得出来，做它的人，手艺很粗糙。

「送给你。」

大丫的脸上，笑容满面。

顾衍强忍住口鼻的酸涩。

将围巾围在脖子上，拍了拍。

「很棒！我很喜欢！！」

他忽然觉得，有人挂念他。

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他很开心。

开心到差点哭出来。

发动车子，在大丫依依不舍的注视下。

顾衍离开了这间。

他唯一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孤儿院。

当天夜里，孤儿院的孩子们，每人分到了五块大白兔奶糖。

球球哭得直抽抽，可奶糖的味道，她又舍不得。

只能一边哭，一边吃。

……

回到老小区。

顾衍停好车。

就见到他小店门口的树下，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正练着八段锦。小道士　　这人，是他的租客。

半年前，来到这片小区找房子住。

顾衍的这间店面，正好有个空房，平时用来放杂物。

本着空着也浪费的原则，他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让他住了进去。

一个月1000，水电另算，在帝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

那是相当便宜了。

“吃了没？”顾衍问道。

“贫道正在辟谷，不吃……”

“罢了，可惜了这两个茶叶蛋。”

顾衍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道士当即改口，“最后一天，也该吃点了。”

他也不客气，接过茶叶蛋，大嘴一张，两个鸡蛋，就这样消失了。

顾衍习惯了他这副嘴脸，也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