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老爷息怒,”范夫人上来递了杯茶,屏退了那名仆人,而后接着说,“姑爷这般作诗,就算奴才们不说,也决计瞒不过海棠的,城中估计很快便会流言四起,说什么才子佳人。”
说到这里,范世恩的气不仅没消,反倒增添了几分。
“本以为这个陈乾是个良善可靠之辈,谁知也会惹得海棠伤心,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
“你就别说了,老爷,”范夫人连忙叫住范世恩,随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如今咱们这位姑爷已是出了名的,先前出去打听消息的下人不是说了么,王爷封他做马政知事,即使名义上还是我们范府的赘婿,可却也不能拿赘婿待他了。”
范世恩微微一怔,冷静下来。
“夫人这话倒是没错,马政知事这个官不大不小,却偏偏独立于文武百官之外,自成一体,再往上便是典军校尉与司马,也就是说除了王爷,只有这两人可以使唤得动他。”
说着说着,范世恩也是品出了不对劲的感觉。
“只是王爷为什么封他做了个马官,按说就算授予官职,也应该是个文官才对。”
“老爷糊涂,忘了马场吗?”
范夫人轻轻一点,范世恩随即反应过来,当下暗道一声不好。
“怎么了老爷?”
“方才心思全在海棠与他身上了,”范世恩压低声音回道,“竟把马场给忘了,王爷这一手不仅恩典浩荡,还直接介入了马场,陈乾他是我范府的姑爷,还是王爷的马政知事,未可知,未可知啊!”
范世恩感叹着,范夫人听去却是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范夫人忽然开口问:“老爷那天给王爷送……”
话还没说完,范世恩就抓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时荣婶从门外走来,手里又是端着一碗羹汤。
“老爷,夫人,请用。”
范世恩脸上一黑,心里直嘀咕,这荣婶是只会做羹汤吗?
还是范夫人转得快,很快换了笑脸说道:“荣婶啊,你放那吧,我跟老爷一会儿喝。”
……
北凉王府。
夜深了,军政殿里还透着光。
“好诗,好诗啊!”
说这句话的不是赵广义,却是韩子墨。
他正坐在那张赐座的椅子上,手里拿的是一份拓来的诗文,正是露香斋里传出来的那首《关雎》。
“先生很欣赏他?”
赵广义起身问道。
见王爷起身,韩子墨下意识也要站起来,毕竟哪有王爷站着,他坐着的道理。
但赵广义随即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起身。
“我走两步,”他说,“批了一天折子,腰酸背痛,还是不如在马背上痛快。”
“王爷日理万机,千万注意身体!”韩子墨回道,随后接着说,“老夫不止是欣赏,而是觉得此子空前绝后。”
“空前绝后?”赵广义微微一怔,不禁感到有趣,“本王从未见过先生如此评价过他人,那先生觉得,本王该如何用他?”
韩子墨抬头,眼神中带着诧异,随后意识到什么,接着闪过一丝惶恐,接着起身跪倒在地。
“王爷恕罪,老夫当日情难自抑,才说了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