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死不承认就行了,要是衙门屈打成招,我死了就化成厉鬼天天缠着您。”
崔文心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小子什么路数,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不应该是求老夫守口如瓶,然后暗中给老夫塞些银两吗?
“那你倒是跟老夫说说,为什么这官狗都不当。”
周景行眉毛一挑,有些玩味的说道:“我说老人家,您也老大不小了,您难不成想吃牢饭?”
崔文心呵呵一笑,“跟你一样,死不承认就行。”
“行,那我就与老人家说两句。”
周景行清了清嗓子问道:“老人家可知当官之后要上早朝?”
“自然知道。”
崔文心毫不犹豫的回答。
“早朝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周景行又问。
“辰时(早上7-9点)。”
“官员并非人人都住在内城,许多小官想要赶上早朝,是不是得卯时(早上5-7点)起来,早早赶路?”
崔文心一怔,旋即默默点头。
“官员月俸几何?”
“分品而定,九品官员月俸三两。”
“何时休沐?”
“当值六日,休沐一日。”
“可有其他规矩?”
“不准过度出入风月场所,不准于当值时间无故缺席,不可...”
崔文心对官员的规矩如数家珍。
可说着说着,他的脸色就僵了下来。
周景行嘴角微微勾起,“老先生对官员的规矩月俸如此熟悉,想必曾经也在户部任职吧。”
崔文心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一份规矩又多,钱又少,还需要天不亮就起床,上六休一的工作,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崔文心哑口无言。
满脑子都是周景行最后那句话。
老夫当值三十余年...岂不是说老夫贱了...
他想反驳,可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只能闷声钓鱼。
跟他说志向报复?
完全没用,这家伙的志向就是吃喝玩乐,至死方休...
崔文心无奈苦笑,“反驳不了你小子的话。”
“不过在老夫看来,若你有一身才学而不去做官为百姓谋福祉,就是浪费。”
“老先生此言差矣。”
周景行默默摇头,“并非要在朝堂之上,才能为百姓做事。”
“甚至有可能,就是因为在朝堂,所以才没办法为百姓做事。”
崔文心张了张嘴巴,完全没法反驳。
这时,两人的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两人都没有吃早饭。
“公子稍等,老奴去帮你们拿些糕点吃食过来。”
张瘸子可不想让自家公子饿着,当即请缨。
周景行点了点头,“麻烦张伯你跑一趟。”
“咱们也是拿着请帖进来的,不用害怕他们。”
“好的公子,公子您稍等。”
张瘸子咧嘴一笑,快步跑向湖边的庭院。
“老夫看得出来,你小子肚子里有些墨水,对自家老仆也有仁爱之心,不入朝堂的话,的确有些可惜啊。”
崔文心有些惋惜的说道。
周景行笑了笑,如实说道:“小子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吃喝玩乐,至死方休。”
“如果不是这里能钓鱼,还能免费吃喝,这诗会,小子都不带来的。”
“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是小子的境界。”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崔文心瞳孔陡然紧缩,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妙哉!妙哉!”
崔文心放声大笑,“如果所有官员都能做到你小子所说这般,我大夏何愁不能万世昌隆?”
该死,这两句可是堪称千古名句啊!
这疯癫老头看上去不简单啊,该不会把我拉去当官吧...
周景行忽然有些懊恼自己的口快。
他尴尬一笑,不再多言。
这时,远处的庭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堆学子莫名聚集到了一起,似乎在围观着什么。
张瘸子迟迟没有回来,周景行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放下鱼竿便朝着庭院快步走去。
崔文心也放下鱼竿,快步跟上。
“哪里来的乞丐,竟然敢混进诗会偷东西!”
“门口侍卫失职啊,竟然让乞丐给混了进来。”
......
学子跟那些世家小姐们低声议论着。
周景行勉强挤入人群之中,当他看到那已经倒地,且被团团围住的乞丐之时,两条眉毛顿时拧到了一起。
因为他们口中的乞丐不是别人,正是张瘸子!